年轻的王爷再一次抬起头时,那身材瘦削的中年文士已然不见的身影,这位刚刚继任不久的年轻蜀王瘫倒在地,仿佛被抽干了一身的精气神,再也站不稳了。

    七日之后,青阳山口被周军攻陷,千军万马中,一袭可见一青衫儒生shā • rén 如麻,手段惨烈阴狠,最后死于一剑穿心而亡,葬在青阳山下。

    史料曾记载,这境界不过飞升的中年文士在万军阵中连杀万人,可达齐鹤岚当年破妖之数,最后经脉寸断,气息全无,死于万军铁蹄之下,化作肉泥,与青阳山一体,史称青阳先生。

    周棋临空而立,看着周军踏过那青阳山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最后看向那座青阳山,喃喃自语道:“那西蜀来的家伙可真是狠厉,明明有飞升境道行,却在这阵中硬磕,他但凡只要少杀五六人便可脱身了,可没想到竟是个没头没脑的死士。”

    赤白袍男子负剑而笑,不置可否,并不言语,他显然并不打算告诉这位八百年前的大周天子,他此时口中没头没脑的死士,实则是那天下最为阴险狡诈的西蜀狐将庞允,不过在他心中也有些诧异,这自来都是惜命无比的谨慎家伙,这一次又怎会做出这般拼命之举,不过这其中缘由,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这位周天子不知他在笑什么,却只是看向他已然被染的血红的衣衫,转头皱眉道:“笑什么笑,身上腥气这么重,还不洗洗。”

    “日后染的机会多着呢,染一次洗一次,多麻烦。”年轻男子并不理会这位大周天子的嫌弃,只是自顾自的笑着说道。

    “我看你也就二三十岁年纪,恐怕出山shā • rén 也没几年,怎么戾气这般重。”周棋皱了皱眉,以他大周正统气运,自然可以感受到那丝丝缕缕被他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浓重戾气,不由得问道。

    这位堪堪及冠便已然shā • rén 斩妖过千的年轻男子微微笑了笑,道:“我shā • rén 是从十七岁开始的,不过等到及冠那年出了妖域,后面杀的都是些妖孽了,不过戾气什么的,我自觉不怎么多。”

    周棋叹了口气,道:“琅琊山历来禁杀,不许擅造杀孽,你这般shā • rén 无度,日后就算有天大的功德,恐怕也难证道成就天地仙飞升。”

    “南天门前千万人仙镇守,世人不可飞升,我积攒那些破烂功德有何用,况且人间能好好活着,我又求天上人仙作甚。”秦墨道。

    周棋笑道:“倒真是奇了,天下修道之人,虽说明面上说出来的不多,可心中真心所想可都是想要飞升成仙,想你这般不想飞升的,可是少见。”

    夜渐渐深了,天空中升起一轮明月,下方杀戮杀声已然消退许多,两个人倚坐山上,一人是曾统一天下的大周天子,一人是搅得妖域天翻地覆的魔头秦墨,两人静静端坐,那年轻男子过了良久良久,才憋出来一句诗来回应这位周天子的问题,感慨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啊。”

    “好词……好词。”周棋听闻微微一愣,周棋可不是他那般没多少文化的半吊子,当即对着这首狗熊听了都拍手叫好的诗句大加赞赏,问道:“这词是谁写的?”

    “我师父,苏牧。”年轻男子笑道,心中却嘀咕着这次没有用错吧,只见那位大周天子频频点头,道:“琅琊山一脉,道法传的精深,这文脉也有出路啊。”

    赤白袍男子笑了笑,解释道:“我师父修的是阵法符箓算学三道,主要修的不是文脉,真正琅琊山文脉一途继承之人,乃是我爹秦晓生。”

    周棋微微一愣,随后疑道:“赤帝?文脉?”

    年轻男子哭笑不得,无奈道:“当年他老人家生了一副赤帝根骨血统,但是偏偏不喜欢舞刀弄枪,便修的文脉辞赋,这事可是叫我师父师叔他们急了许久,不过几十年了也没劝的他回心转意,都说浪费了这具根骨了。”

    周棋闻言摇了摇头,感慨道:“浪费了,当真是浪费了,生了一副赤帝根骨去继承文脉,和个病秧子去证道天仙有什么分别,倘若他不修文脉,恐怕你们当今世间能排的上号的高手又要多一人了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