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彩头

    两人谈话间，另一侧骑在枣红马上那女子握着缰绳的手不由紧了紧，面容也短暂的僵硬了一刹那。但在前方那道明黄色身影回头的前一秒，她便立刻放松指尖，神情也恢复成了往日那副凛若冰霜的模样。

    “怀曦呢？”

    楚宣帝轻转过身，满意看向身后骑在马背上巾帼不让须眉的四女儿：“月贵妃教你教的好，还总谦虚说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怎么样，可有信心拿得这次狩猎的头筹？”

    即便是面对着身为帝王的父亲，楚怀曦也依旧摆着那副冷淡的面容，丝毫没有要笑一笑的意思。

    只垂着眸子，不矜不伐答说：“儿臣不知。”

    她生来便是这幅孤傲的性子，楚宣帝早便见怪不怪了，就也没继续搭茬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是转手拍了拍身侧太子的肩膀，俨然间，就换了一副严厉的面孔：“你是朕的长子，又是一国太子。若是明日成绩太差，朕可饶不了你！”

    闻言，楚怀瑜立刻恭顺垂下头，讷言应声道：“儿臣谨遵圣谕，定当竭尽所能、不辱皇命！”

    该关心的都关心过了，自然也不可能落下最宠爱的小儿子。

    只见楚宣帝沉默着与小儿子对视了许久，却半晌都未曾言语，直看得脸比城墙厚的小皇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楚怀瑾咽了咽口水，刚想主动开口先说些什么，便见对方看着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

    半天后，楚宣帝才摇着头，用一种看王八犊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叹息道：“你别给朕惹事儿就行。”

    虽然最近在宫里听了不少这小兔崽子刻苦练习的马屁，但谁又知道这小兔崽子忽然这么反常是憋了个什么坏屁？

    楚怀瑾：？？？

    凭什么在别人那儿就是有没有信心，到了他这儿就算了？（???）

    见势头似乎不太对，跟在楚宣帝身边许久的老太监便立刻恰到适宜地站出来，在一旁体贴提醒道：“陛下，今年的彩头还未宣呢。”

    此话一出，方才还有些许嘈杂的空气立刻就安静到了极致！就连周围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这会儿有不少都忍不住偷偷竖直了耳朵。

    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每次秋猎的奖励虽说只是‘彩头’。但事实上，却已经算是帝王格外开恩的放权之举！

    不动声色地将人群中那几个野心快要溢出眸子的面孔记下，楚宣帝假意沉思了片刻，才拍板定案道：“传朕旨意，今年秋狝魁首无论男女，皆升位一级！若是封无可封者……便许他自求一事吧。”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噤若寒蝉。

    升位一级，便已经是莫大的赏赐了，更不要说是后者。这彩头的厚度，可属实是惊人了些。

    周围群臣权贵之间一边互相交替着目光，一边俯首谢恩道：“谢陛下隆恩！”

    “行了。”

    楚宣帝摆了摆手，揉着鬓边微微发白的发髻略显疲惫道：“营帐早已搭好，众卿家接筹后便各自休息去吧，不必拘礼。”

    言毕，楚宣帝便垂头示意身边的奴才起轿回营……

    接筹，即是结队之意。

    魁首只有一个，却偏偏要求两人为一队。

    明面上是为防止这些贵人们落单时遇险，可林子里那么多御林军和侍卫明里暗里地跟着，又岂会真的遇险？

    多半是为了某些不善武功之人莫要输的不要太过狼狈，才准许他们另辟蹊径，与相熟善武的同僚一队。等进林打猎时，再将各自留了标记的箭羽换上一换，外人也分不清这些猎物究竟是谁打下的。

    这样一来，便给了那些显贵们一个带人帮忙作弊的正当理由。

    至于魁首之争……

    当绝对的地位摆在那儿时，又岂会真有不识趣的傻子硬是要以卵击石地凑上去争上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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