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南逃

    “真他娘晦气!”

    杨传福大骂了一句,慢慢拍掉身上雪碴,身子却难移动。

    此时离袁城方向大概有三十里路,原本计划着今夜最少能跑四十里,却在这最后十里路被迫摔下马来。

    不是人出了问题,也不是路出了问题,而是马出了问题。

    走的时候挑了一匹最大的,以为马高大势必会健壮,可直至此时才发觉,这马就是个样子货,奔了不过二十里路,前腿一跪,摔在地上起不来了,口吐白沫一个劲儿的抽搐,那气息在半柱香内直接断掉了。

    幸亏三个人都没出什么大事,钟守一知觉灵敏,率先抱着灵儿翻滚下马,杨传福的身手不如钟守一,屁股被摔的疼痛酸麻,久久不能动弹。

    “老子在客栈给人牵了至少有上百次马,没想到今朝栽在你这个么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手里。”

    马已经死了,但杨传福还是指着它的尸体骂了一通,实在是心里憋火没处撒。

    气撒完以后,神色忽有些失落,就在那儿揉着屁股躺着。

    钟守一将灵儿放下以后,快步跑过来搀扶杨传福,杨传福咬着牙站起身,被那小子问了句:

    “还能走么?”

    “能!”杨传福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回应,而后试着挪动了两步,慢慢走近站在雪地里的灵儿身前。

    “灵儿,告诉六哥,摔疼没?”

    “不疼。”

    杨传福点了点头,四野望去,仍是雪色和漆黑。

    前方官道也看不清个尽头,考量自己的躯胯,杨传福装着没事儿的样子道:

    “虽然咱们还能继续走走,但路不能急着赶,这一晚上也没多休息,索性不赶路了,找处避风山窝躲躲寒。”

    官道东西两侧都是黑色密林,冬天枝叶凋零,灌木丛生,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地方。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马尸,杨传福让钟守一先往前再走一里,他和丫头慢慢往过走,过去以后直接向西侧的密林里走。

    钟守一‘哦’了一声,迈步就向前去,又听杨传福道:“把这个拿上,你那木剑精贵的很,可不能用它劈砍枯枝败叶来开路。”

    扔出去的正是先前自官兵尸体旁边捡起来的佩刀,实际上比杨传福自己拿着那把长刀要锋利,但杨传福用不惯佩刀。

    “灵儿,咱们也走。”牵着丫头的小手,杨传福一瘸一拐远离马尸。

    之所以要再往前一里,完全是怕后面如果有人追来,顺着两边密林搜索查探,万一撞见人,又恐多生事端。

    杨传福内心深处已经不想再和那该死的袁城牵扯半分关系,刚才摔了一跤彻底想清楚了,袁城的人是死是活都由他们去,心中最后一点留恋已经消散干净。

    好不容易走了一里,实在是走不动了,并不是他体力不行,而是腰胯疼的厉害,必须得休息。

    于是由钟守一在前面开路,三人顺着西面黑压压的密林钻进去,估摸到了一处高坡,三颗裹着冰雪的铁桦奇异长在一处,杨传福道:

    “就这儿吧,这里地势略高,又有巨木遮掩,是个好地方。”

    劈砍了桦树周边的小枯枝,三人安稳坐下,拿出肉饼和水开始吃。

    食物冷归冷,但还不至于难以下咽,一坐下困乏袭来,吃过东西就想睡觉。

    把丫头护在中间,盖上长袍,杨传福抱着那把用布裹着的长刀眯了眼睛。

    钟守一蹲坐在旁边时不时左右瞅一瞅,他虽困乏,但不敢入睡,要给老六和妹妹守夜。

    人的精力并不相等,即便是同样体魄的人,一个人每天睡三个时辰就够,另外一个人可能得睡四个时辰才能恢复。

    钟守一虽然年幼,但自小练功不曾懈怠一日,单论精神,绝对要比杨传福强。

    这一日一夜杨传福卖的力气最多,耗费精神也最多,钟守一觉得自己该为他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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