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凶灵入梦陈安开窍(五)

    天光放晓,旭日东升,郭北县在黑暗中苏醒。

    百姓纷纷走上街道,有摆摊卖货的,有推车担担的,也有扛着锄头去耕种的,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等等,也都纷纷开门营业。

    但在其表面的繁华之下,不难发现那萧条衰败的暮气,往来百姓形色匆匆,偶尔瞥见路边冻饿而死的尸骨,脸上尽是木然之色,干瘦的孩童想上街玩耍,也遭到呵斥,被大人揪着耳朵拎了回去。

    一大清早,城西县衙大牢就迎了第一位客人。

    牢门开合,几缕清晨的阳光一闪而逝,随后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没有在残破的泥墙上泛起一丝涟漪。

    空气中涌动着潮湿的腐臭味,潮湿的地面长满了大块的苔藓,两旁的牢房里乌漆么黑,能看见一个个犯人半死不活的躺在破烂草席上。

    “犯的什么事?”

    值了一宿夜班的瘦高狱卒站起身,打着哈欠问道。

    恶臭扑鼻,押送的兵丁用手蹭了蹭鼻子,“没有路引就敢闯城,问什么也不说,看这身上的血迹,八成是个山贼土匪,钱员外的儿子杀了人不是想找人顶罪嘛,就让他当个替死鬼算了。”

    狱卒闻言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只见对方衣衫褴褛,满身的血迹,头发披散,看不清面容,只觉得隐约间好像有些熟悉。

    “交给我吧。”

    狱卒也没再细想,押过犯人便向着牢房深处走去。

    拴上牢门,狱卒便想转身离开。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掌穿过牢柱缝隙,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崔四,不认识我了吗?”

    狱卒一惊,转过身子。

    “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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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天刚蒙蒙亮,街面上还很冷清,一名头戴方巾的读书人推开房门,站到了自家的院子里。

    这书生姓王名异,二十多岁,清秀的五官上带着一抹病态的苍白,最显眼的是其眉心的一点红痣,让本来儒雅的气质中无形中带了几分威严。

    但熟悉他的左邻右舍都知道,这书生素来平易近人,说话喜欢咬文嚼字,颇有几分腐儒的味道。

    早些年有算命先生路过,便说这王异天生异相,有朝一日必能大展宏图,便是封候拜相也不无可能。

    之后这王异也算不负众望,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十几岁便中了举人,可惜后来奸臣当道,寒门士子无晋升之路,几次会试都铩羽而归。

    再后来家道中落,父母先后病逝,几番波折下来,仕途之路便暂时搁置了。

    至此,怀才不遇的王异,时常挂在嘴边一句话便是:

    “世道如此,悲夫王异。”

    这句话用自嘲的语气说出来,看似洒脱,但个中心酸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破败的庭院面积不大,与郭北县大多数人家一样,连家畜都没养一只,只有角落里种着几排青菜。

    习惯性的搬出马扎坐下,借着晨曦开始晨读。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者也,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

    良久。

    房间里走出一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漆黑的长发高高盘成云髻,嘴角的笑意像是一汪春水,荡起两团酒窝。

    “夫君,歇息一会,喝些粥吧。”

    女子莲步轻移到近前,递过饭碗,语气温和。

    “多谢娘子。”王异放下书册,起身接过,只见豁牙瓷碗里飘着几片菜叶,汤水寡淡,甚至能清晰瞧见碗底那仅有的几颗米粒。

    叹息一声:“又没米下锅了吧,都怨我整日里光顾着读书,外面又兵荒马乱,靠写书信也赚不到什么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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