劁了

  吴家家主吴钊海看着阉猪的劁刀,被下人持着凑到那话儿附近,想起自己下半生幸福就此打住,即刻勃然大怒,奋起全身余力,呵斥道:“拿开,拿开!把这玩意给我扔地远远的。”

  在吴家家主吴钊海眼里,犹如毒蛇猛兽的劁刀,还是被下人持在手里,甚至更凑近了些。

  哪怕那话儿被挠破了皮,烂地血肉模糊,劁刀贴在尘柄根部,吴家家主吴钊海还是感受到刺骨透心凉,彻底慌了神。

  那下人根本不听令,周围的仆役统统面无表情,脸色白地就像葬地烧的纸人纸俑,双眼无神,偏偏面颊绯红,涂抹了胭脂似的。

  吴家家主吴钊海还想开口呵斥,不料那下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赫然是新纳四房小妾的相好,一不小心“落水”身亡的灌园小儿。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吴家家主吴钊海一声咆哮,凭空掀起狂风来,吹起灌园小儿的刘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眉心正中有一个暗红色的小篆“魅”字,鬼意隐隐,阴气森森,望之不似生人。

  那人咧嘴一笑,吐出尺许长的舌头,笑道:“我是被人害死的,结发妻子还被人夺走,杀身之仇,夺妻之恨,怨气滔天,绵绵不绝,阴曹地府也不敢收,我便逆走黄泉路,由死而生,借着一株公卿之树探入冥土的灵根,化生为禁忌树鬼䵤阴阳,回转阳间人世,给罪魁祸首一个报应!”

  吴家家主吴钊海脸色越来越难看,待到那人话音刚落,按捺不住地开始挣扎。

  谁知,左右搀扶住自己的仆役面无表情,自己的双手犹如被铁钳夹住,任凭你如何用力,竟然纹丝不动。

  化身树鬼的灌园小儿神情诡秘,持住劁刀轻轻一拉,血光四溅,教吴钊海痛彻心扉,全身脱力。

  “完了完了完了……我完了!”

  这时候,谢云烟从幻觉中挣脱出来,恢复清明神志,看见大事不妙,所有人都被迷住了,立即舌绽春雷,全力发动“虎啸铁布衫”。

  刹那间,平地一声雷,震地吴家大宅瑟瑟发抖,瓦当房梁之间,扑簌簌落下一缕缕烟尘,弄地周围乌烟瘴气,叫人目迷神摇。

  可是,谢云烟借来乌龙山山君法力,最是能破邪镇阴,瞬息间将树鬼施展的幻象统统破去,犹如打破一面琉璃镜子。

  吴家上下所有人同时醒来,那手持劁刀的下人一个屁墩瘫坐在地上,着实是被吓到了。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亲手把吴家家主给阉了!无论去哪里申冤诉苦都没用,他是死定了!

  吴钊海回过神来,仔细一看,那话儿齐根切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痛失八两肉,犹如断命根,他不管不顾呵斥下令:“抓住他,打死勿论!”

  那人原来是二管家,侍奉吴家家主多年,忙里忙外,做足了本分,许多腌臜事都经手,十足的心腹亲信,明明自己没做错,几十年辛劳换来“打死勿论”的下场。

  心里积压多年的戾气冲进泥丸祖窍,一时间丧了心智,被上尸所制。

  二管家浑身一震,狠戾道:“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话音未落,二管家不待吴家下人过来擒拿,右手猛地往前一掏,抓住吴家家主吴钊海的捶丸。

  谢云烟眼前一阵恍惚,悠然看见一颗生鸡蛋落下,被人一把抓住,猛地发力抓爆,壳破蛋液爆溅。

  “好家伙!吴家家主吴钊海不仅断鞭投河东流去,还成了孤高的道士阡领主,孤单北半球的守望者!”

  二管家的暴行立即被吴家下人制止住,可惜吴钊海最得力的爪牙,临死前的反扑太过于利害,弄地吴家家主痛不欲生,后悔不迭。

  片刻过后,二管家被人拖下去,七八个打板子的好手迁怒于他,二话不说直接打倒在地,脊骨节节断裂,眼耳口鼻七窍渗出血流如注,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树鬼根茎无处不在,哪怕是吴家处理犯事仆役的“柴房”,也有几根纤细的根系树须,从湿漉漉的泥土里,尝到仇敌鲜血的滋味,满意地浅尝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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