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患难才知真情

    “老三,不说了,喝酒,喝酒吧。”

    我能做的只是通过辛辣的酒液,来稀释敖迟的苦闷。这无可奈何,却又只好如此。在金城还要待一些时日,还得等游成呢。趁着还有些时间,带敖迟散散心,起码让他接受起现在的状况。

    就……在敖迟艰难忍受的时候,游成没来,袁祈雨来了。

    是被赶出来的。

    商人重利轻别离,确实没错。但是我以为只是轻别离,也就是聚少离多而已。可是现在遇到的问题是“重利”,袁祈雨被作为一个礼物,送给了与这商人交好的官家人。

    这位官,就是一个小吏,只是正好负责管辖行商的事情。这人年过古稀,年纪属实不小了。袁祈雨见时,才知道这人……驼背佝偻,瞎了一只眼,又黑又矮,腋下恶臭。连带着酒糟鼻,歪嘴,牙齿都快掉光了。怎么看都不理解,官府怎么会容许这个人继续在这个位置上,许是这人确实有些本事。

    袁祈雨从没提过自己的过往,但这商人的见识,哪是一般人可比。眼皮一抬,就那么一扫,袁祈雨哪还有秘密留着,被看了个底儿掉。所以袁祈雨自然不是明媒正娶进门的,甚至都不算是纳了小妾,就是花了钱买进门的。

    这时候,人就不是人了,就是一件商品。只要有利可图,商人自然就把她送出去,换来自己的利益。

    袁祈雨没有办法逃脱,只得被送了过去。这人有些恶心的癖好,接连几天,袁祈雨被折磨的体无完肤。装作迎合的样子,这才免了看守,也就因为如此,袁祈雨才能逃离。

    一路向西。

    那原来受的苦,还算是苦?多半都被敖迟给挡了回去。落在袁祈雨身上的,也就是有些时候食不果腹,只能以野果充饥。要不就是跋山涉水,辛苦了这攀树的柔荑和淌水的玉足。比起抛弃敖迟之后所遭受的,幸福得多了。起码在逃出后人人调戏的时候,能有人为她出头。

    去留的问题,不应该由我来决定的。

    敖迟泪如雨下,紧紧搂住袁祈雨。袁祈雨这些天头一次受到温暖,也是尽力哭泣。两人哭声此起彼伏,交融在一起,诉说自己的委屈。只是这些委屈,有的正当,有的不正当。

    哭了半晌,两人哭声才稀稀拉拉的结束了。袁祈雨攥紧敖迟的手,要往“家”走,敖迟不计前嫌,也就往张府去了。

    袁祈雨就不该话多。

    “夫君,这些日子,我才知道,没有了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在人世间生存。只有你,才值得托付。”

    敖迟停下脚步,瞪着袁祈雨,一字一句,非常清晰:“哦?是吗?”

    敖迟甩手就走,临走还把我拉走,不给袁祈雨一点机会,去求任何可以说得上话的人。我本来还寻思敖迟这也太窝囊了,还有些不忿。谁知道敖迟这是怎么被惹着了,我可从没见过他如此气愤的样子。

    到了张府。

    敖迟把我拉回他的房间:“大哥,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走吗?”

    “不知道啊,我还想问你呢?”

    敖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在凳子上:“因为她提到了‘只有我’三个字。”

    “什么?”

    我当然不能理解。

    “记得吗,初识的时候,我还冒充是师父的干儿子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求你帮我把她抢出来,对吧。”

    “是啊,那……”

    “那个时候她就说过一样的话。离开我的时候,也对那个人说过一样的话。今天这是我听到的第三次了。”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种亲昵的话,成了袁祈雨的武器,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也许每一次说的时候,都发自真心。只不过说多了,也就没有力量了。一个人处在泥淖之中久了,只要没有试图挣扎过,就算被人救出来了,有的时候也会不长记性,下一次,还会陷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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