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之月(上)

    两把椅子悬浮在微光徜徉的宇宙里。当长久的沉默结束时,姬寻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朝那无可窥探的鸿沟深处投以短暂的凝视,随后转头望向另一位观看者。

    “很有趣的故事。”他说。

    “你想必在维斯的记忆力看到过。”

    “是的。但没有这么清楚。未经训练的个人记忆是不准确的。”姬寻说,“你展示的故事从另一个角度回答了我的疑问。在我研究你们的秘密时,你们的动机一直使我感到好奇。”

    “现在你看到了,姬寻先生。这完全是出于懦弱。我们本可以试着在一切变成这样前弥补错误,维斯却退缩了。”

    “照我所看到的,你当时并没有反对。”

    “我的意见被他们的恐惧压过了,姬寻先生。如你所见,当时我没有武器。如果连我的同事也丧失了一贯的立场,我无法推进一次高风险的冒险行动。”

    姬寻几乎要露出微笑了。他迅速地看了朱尔一眼。

    “你在指蓓。”他说,“她最后还是被维斯说服了。”

    “我不认为那能称为‘说服’,那是一种堕落和退缩。我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姬寻先生。在这个问题上,或许你能给我一些解答。毕竟你检查过他的记忆。是什么让她相信了维斯的胡言乱语,这在很长时间里令我感到奇怪。”

    “我恐怕不能帮上忙。”姬寻回答道,“她清除了这部分记忆的细节,我想是转移去了别的地方。事实上,我也没有在维斯的记忆里找到这部分对应。我想他们应该在这件事上商量过对策——你知道,那并不是为了防范我这样一个外来者准备的。”

    朱尔蔑然地昂着头。她对于这隐晦的指控确然毫不在乎,相反她咄咄逼人地追问道:“难道你对这些消失的部分毫无怀疑?你不曾仔细调查过他们把那些记忆藏去了何处?”

    “我没有太多时间花在调查上。”

    朱尔以怀疑的目光注视他。她不相信这点是情有可原的,因为那是一切的开始,但姬寻没有在她的视线中显出退缩。他离开自己在这片虚空中的座位,在那片鸿沟上漫步徘徊,如同在寻找某些希望的迹象。朱尔很快追上他,毫不遮掩地监视着他的行动。

    “话说回来,”姬寻如闲谈般对她问道,“剩下的那些故事里发生了什么?在你和维斯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你们共同目睹了处决,但看起来只有他受到了影响。你没有向我展示那个场景的全部。”

    “我认为那乏善可陈。”朱尔冷冰冰地说,“我不向你展示那部分,姬寻先生,因为事情的确就如你看到的那样简单。在当时,我和维斯一起看着失去控制的分析室。一个本应死亡的人复活了。我们在门外看着他,试图跟他——跟引发他呈现的那台机器交流,但是什么反应也没有。我和维斯都盯着那儿,然后他陷入了精神错乱,认为自己和那房间里的幻象进行了某种非语言的交流。”

    “也许他对此有一个不同的说法?”

    “是的。后来他给了我们一个故事,关于他和那个死人——你知道我是指切分器制造的幻觉——发生对视的瞬间,他声称自己游历了另一种可能性,并且确信我们弄错了基础的事实。”

    “那么,他的事实是?”

    “他认为我们不可能制造出一部真正的无限机器,无论看起来多么接近。我希望你能想象我听到这些时的感受,姬寻先生,一个保卫人员与刽子手在向我教授我的专业知识。”

    姬寻与她无声地对望着。他们脸上都带着近似于微笑的表情。

    “我们如今确实正面对着一部无限机器。”姬寻说,“——仅在一个模型内的。不过,它的确是实无穷的呈现。”

    “看来我们这位先知错了。”

    “或许。”姬寻仍然说。

    “保守的措辞不会让你更精确,姬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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