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恶鬼在波洛茨克

    最关键的莫过于脚,因为烤火,一双双脚丫从冻伤坏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乐观情绪在蔓延,他们以平均每小时三公里的速度在雪中跋涉,实在谈不上快速。

    殊不知,等待军队的滨河路径,可是长达一百三十公里呢!维捷布斯克堡垒至波洛茨克村庄的直线距离虽只有八十公里,倘若知道明确路径,大军走直线全力冲刺两天就能到。

    奈何瓦季姆和他的大军并不知捷径,只要以最笨的方法沿着曲折的西德维纳河前进,旅途被迫大幅拉长。

    搁在温暖期如此行军大不了是耗费脚力弄得腿脚酸痛,而今冬季踏雪行军,全军有丧命途中的风险。

    白昼时间已经很短了,他们几乎用整个白天行军,如此终于能勉强达到一日行进三十公里的

    “高速”。但是,还不够。唯一的好消息是消失许久的太阳终于现身!哪怕是冬日阳光,照在一张张冻得麻木的脸上也感觉到无比温暖。

    白茫茫一片的世界里,一支身穿皮衣黑压压的队伍在已经冻结的河流右岸行进。

    最大的坏消息正是三日之期快到了,一度乐观的情绪正快速变成悲观。

    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定居点的踪迹,莫非首领骗了大家?但行军途中经过了一处村庄废墟,一度引人担忧。

    考虑到那就是个小型村庄,对比庞大的波洛茨克社群根本不值一提。毕竟是一座置身于雪地中的废墟,它的存在被人们认为不吉。

    终于约定的日子已到,太阳落山,璀璨星空伴随皓月,洁白大地强烈的反光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篝火照例点燃,疲惫的战士们停下脚步。首领失言了。没有哗变,也没有大声抱怨,一切尽在不言中。

    因为绝大多数战士很清楚,现在就算找到首领抱怨也于事无补。不少兄弟粮食已经吃尽,还有存粮的人不得不将粮食分给缺粮者。

    这算是危难中救命之举,可对于即便有粮者,就算他晚一天吃完粮食又有何意义?

    前路如何无人得知,反观首领瓦季姆,他依旧绷着脸好似对大家的处境漠不关心,张口闭口还是

    “继续行军”的说辞。于是,饥饿的战士将队伍里最后的马匹杀死,分割马肉,连马内脏也扒拉出来烤食,即便腥气太重捏着鼻子也就吃了。

    擅作主张者本就是斯摩棱斯克本地贵族的子侄,也只有他们敢如此不经首领同意做此事。

    他们本想着瓦季姆得知后会暴跳如雷,正巧借此机会好好问他个所以然。

    不曾想瓦季姆分明是默许了此事。只见这位尊贵的首领在一双双警惕的眼神注视下走近一处杀马现场,还在分割马肉递给围观的饥饿同伴的人,竟丝毫不理会首领来了。

    “你来干什么?难道要斥责我杀了你的马?”持刀者猛回头,口气有些粗鄙。

    “没什么,也分我一块吧。骑兵已经没有意义,最后的马匹没了也就没了。”这话说得,杀马者突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此人撂下刀子缓缓站起来,当着一众围观者的面索性质问首领:“瓦季姆!兄弟们陪你走了一路,三日之期已到。你的承诺呢?你并没有履行承诺。”但瓦季姆不想认错,也没有用大声叫嚷来震慑。

    他知道兄弟们都憋着一股气,恐怕自己操作不当自己就会如此马被割得七零八块。

    他想到一番说辞:“其实我们真的快速行动,三天时间也就够了。奈何我们雪地行军速度慢,大家的粮食也不多,没有充足体力就走得更慢了。我并没有说错话,而是我军行动太慢。”

    “啊?结果还是我们的错?”

    “谁都没有错,错在敌人。听着!”瓦季姆环视一番越聚越多的人群,张开双手试图平息聒噪,再公开宣扬:“已经是临门一脚了!兄弟们,你们再坚持一下。不要担心没吃的,现在,你们把所有的马匹杀死,挑选一切能吃的部位。再坚持一下,到了波洛茨克,那里有你们想要的一切。”就算瓦季姆可能又要食言,还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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