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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会有人来吗?”门口的小童看着天边的残阳,喃喃说道。

    姒闻言并不说话,只掐指算得那人已在山中,不多时又听见后院里有小童传声问道:“姑娘,没见你说的古墨神白,你是不是记错了?”

    姒摇了摇头,传音与他说道:“是妙书飞白,你又弄错了。”略微一顿,姒想到什么一般又嘱咐了一句,“记得用琰樽昭碟,可别再弄错了!”

    “是。”

    不多时,门口的小童便已见了有人款步而来。那位先生头上彩石文冠,身着红袍黑色蔽膝外束了墨绿色的长腰带。

    他一路看得山中草木欣欣,鸟兽自在,再往前走又见竹林掩映中有一木屋,木屋前有桌椅,门口还站着一个小童。

    小童自然也看见了他,便连忙退回了后院去搬酒取杯碟。

    “先生快请。”小童将杯盏放好时,那位先生已经到了木屋前。

    他闻言便来到了桌前,先上下打量了一番小童,又见得桌上杯盏已经放好,便转向木屋的方向行了一礼:“多谢主人雅兴。”

    姒闻言先是一笑,继而丹唇轻启,直向外头说道:“先生过誉了,这酒可不是白给您的。”

    “这是自然。”那人听过姒的话,一本正经地点头说过这话,便抬手要往袖中去掏钱。

    小童看着这位先生这样,不觉笑道:“先生太小心了,我们不收钱的。”说到这,小童微微一顿,那位先生便抬眼看着小童,等他继续说下去,“酒钱,只要您一个故事。”

    这位先生听过这话,便随意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刚将杯子拿起来要仔细端详,一闻到这酒香,他的嘴角就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意:“主人有心了。”

    说着,他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杯子重新放在桌上时,也开口说起一段往事来——

    那年他因上言弹劾过赵玹、盖升等人的奏章被宦官曹节窥得,被众人怀恨在心,又有程璜暗中设计,以至身陷囹圄险些丧命,幸有吕强仗义执言才免除一死。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索性被流放至朔方郡的路虽有坎坷,但好在,只有九个月。天下大赦,终于可以回归故里,可是母亲的身体却大不如从前。

    三年侍疾的日子里,他夜不合眼,衣不解带,可母亲还是离他而去。母亲弃世而眠后他只在墓边草屋中住着,一动一静都未曾逾越礼节。

    春去秋来,三年,又三年。

    说到这里,他便没有再往下说,只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没想到,勾起先生的伤心事。”姒如是说着,手下起弦弹了一曲《遇青衣》——

    金生砂砾,珠出蚌泥。

    佳人妩媚,起舞妙衣。

    新妆叹月,旧臣秋心。

    芳龄作刃,丽容舍命。

    媚言连环,泪洒凤仪。

    司徒巧计,温侯画戟。

    可怜青衣,天涯无期。

    那位先生听得这曲子,倒也不说其他,只是向着木屋又行了一礼,说道:“主人太客气了。”

    话音落下,一曲已毕,那人已迈步离去。

    姒看着架子上新增了连理木的根,便没了兴致,略有些失望地喃喃道:“他怎么不说些别的?”

    小童本是有气无力地收着桌上的东西,听得姒的话便缠着要听故事。

    姒扯了扯嘴角,便只得把在那位先生的记忆中窥得的故事说了些——

    那年,他已无心朝野,但因董卓手中“灭三族之权”不得已踏上了回帝都的路。也就是从那时起,从祭酒到高第,三日遍历三台,怎一个青云直上了得?

    风头无二的他,自然是那些大臣们的座上宾。有人知道他喜好音律,便从吴地高价买来了一块桐木要赠给他。

    他见得这桐木自然是极为欢喜的,但因怕沾上墨名,筹措一番后将钱财交给那人后才取了这桐木;不想以此桐木为琴时将木尾烧焦了,尽管音色美妙,终是瑜不掩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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