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天堑不可隔

    姜望笑了笑:“如此了我一桩心事。姜某不愿叫人牵挂。”

    任秋离对时间的真相好像并不在意,还贴心地补充:“是啊,全世界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你失踪。也就是楚国,在越国有很深的情报网络,淮国公才会那么快找上门——我越是了解楚越形势,越是知晓行棋艰难。越国能走到今天,着实不容易!”

    文衷饶有兴致地看着姜望:“相较于亲友的感受,你好像并不在意自己丢失的时间?”

    在“时空镜河天机阵”里流动的时光,是白白浪费的时光。

    因为这里不是真实的现世,道则远不如现世,元力都很有限,且还在任秋离的掌控中,不会分给他半点。已经走到当世真人的层次,在这里最多只有经验的累积,没有真正修行的进益。

    对姜望这样修行进展恐怖的天骄来说,每一天都弥足珍贵。

    若真是丢了百年在此,于人生是巨大的浪费。

    “懊悔遗憾之类的情绪,都是敌人战死以后的事情。”姜望依然微笑:“我又不是洞真无敌的向凤岐,不是算力冠绝古今真人的余北斗。不幸落在天机真人的局里,丢掉一些时光也是应该的。”

    “倒也不见得要留有遗憾。”高政冷不丁道:“你丢失的时间——杀死布阵者即可追回。杀得越早,追回越多。”

    这句话所表达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高政不是任秋离的帮手,他不愿成为被谁握住的剑。他甚至要割掉那只握剑的手。

    姜望也随此声落下,遽然而动!

    他手中提剑,身贯青虹,只是一个动念,就已经撞破走廊,穿进囚室,逼至任秋离身前。那仿佛不可逾越的时空天堑,被瞬间跨越。

    从开始到现在,他没有一刻放松过对镜湖、对这个阵法的观察。长廊墙壁上燃烧过又凋落的白色火焰,每一次凋落都换回新的知见。

    文衷和高政都已经展示过,他们在这座“时空镜河天机阵”里所拥有的权柄。文衷和高政都已经演示过,如何拨动此阵。

    姜望已经看得非常清楚了!

    他七进四退,走出一条复杂的折线。他的身形即是剑,斩断了距离。他的步迹即是剑,剖开了大阵。镜湖之中,仿佛一切都是倒映的波澜,唯独这一柄长相思,名为“真”!

    它也真实地斩到了任秋离,将这位天机真人从时空彼岸斩出,一剑钉面——

    铛!

    任秋离所坐的靠椅,顷刻飞出千万条黑色线段,极速穿梭,交织在她身前,裹成一只黑色的茧。

    长相思刚好钉在茧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响,余声长鸣,震得岁月长河波澜不止。

    锋锐无匹的天下名剑,竟不能进!

    黑茧之中,响起任秋离的声音:“姜真人!说好要把剑架在我脖子上,问我一些问题……你怎么第一剑就往面门来?”

    姜望并不说话,只是猛然往前一步——以手推剑,以剑抵茧,以茧撞墙。黑茧未破,但时空墙壁都被撞得隐隐内凹!

    这是【镜湖】本身都难以承受的表现。

    姜望瞬间收剑,又再出,速度快到好像根本没有动过,但已经连扑九剑。这九剑不同性质、不同角度、不同力道,但都未能攻破黑茧。

    呼啸的剑光仿佛瀑流般浇灌在此茧,剑光散去,黑茧无伤。但从那零星的几道剑痕之上,焰分三色的三昧真火,悄然爬起,摇摇晃晃地跳跃起来。顷刻把黑茧吞没,使其在幽黑之中,折射出摇晃的光影。

    文衷和高政都静立在时空长廊,显得格外疏离,从参战者变成了看客。

    尤其越太宗文衷,颇有悠然之态,似点评似提醒:“这是时空的阴面,捻时为丝,交织成茧。很难想象一尊真人能够凭借自己做到这一步,长生君当年留下【镜湖】给我们,果然还有一些手段在其中。”

    高政说道:“以长生君的性格,不会相信任何人。镜湖的隐秘他能告诉任秋离,只能说明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打算利用镜湖做点什么了——只是楚国突然兵围度厄峰,打乱了他的计划。南斗主生,任秋离又手握【长生司南】,可以交织红尘、汹涌苦海。先前出现过的历史风流人物,都被斩碎,织入时空,叫时空之丝生生不息……这也是这只时空暗茧牢不可破的原因所在。姜真人不止是在和天机真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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