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

    霜叶追求的是什么?她其实和今川义元很像,在乎的不是世俗的柴米油盐,而是像一个浪漫的文人一样,渴求一段唯美的爱情。不是嫁给一个能干得动农活养得了家的粗壮汉子,而是一个能配得上她的才气、能与她吟诗作对的风流才子。或许有些不现实,但追求总是不那么现实的。现实都已经这么残酷了,又怎能不允许人追求一些出格的事情呢?

    父母双亡,一介女子孤苦伶仃,为了生活不得不点头哈腰——这几年的艰辛对于一个文人才女而言实在有些太残酷了。所以她才会把一切沉浸于自己的追求里,靠着那幻想里的爱情,支撑着她熬过每一天。

    所以在今川义元眼里,他和霜叶不过是寥寥几面的情分,加起来见的时间都没有10天,理应不该有什么感情。但在霜叶心里,这却是她昼思夜想了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爱情——而这虚无缥缈的追求被投映在了今川义元这个个体身上,为他赋予了他本不具有的意义——那是一个少女所有对美好的渴望。所以霜叶和今川义元的感情会存在显著的温差——说难听点,就是霜叶自我感动、自我攻略过了头。

    但今川义元很理解霜叶,理解她全靠着那点追求所吊着的生活。他又何尝不是为了追求才活着的?

    这样想来,逼着她成亲嫁人、相夫教子,或许才是更残酷的吧。比起在幻想追求中孤苦伶仃地过一生——让她接受追求的破碎、不得不嫁给不爱的人——会更加痛苦。

    想到这里,今川义元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试图再劝说霜叶什么,而是在她面前的桌案边坐了下来。

    「喝酒吧。」霜叶没有给今川义元沏茶,而是从柜子里掏出了两壶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还是家严的明国酒呢,小时候一直说,是等小女子出嫁的时候喝的……家严没等到那一天,小女子估计也没不会再有嫁人的机会了,就这样喝了罢。」

    ·

    等到今川义元再次醒来时,就已经是晚上了。

    今川义元只觉得浑身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像撕裂一样剧痛——明国的酒后劲这么大的吗?

    他开始回忆起自己醉倒前的细节,却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明明感觉自己没喝多少啊——这就是银杏经常遇到的睡醒了之后会忘记睡前事情的断片吗?

    「没想到殿下酒量如此之差。」一旁的霜叶若无其事地给今川义元递来一杯茶水,今川义元这才意识到屋里是还有女人在的,赶忙看了眼自己和霜叶的衣着——发现都很整齐后才松了一口气。

    「非常抱歉,太失礼了,给你添麻烦了。」今川义元忍着头疼,向霜叶行了一礼,随后强撑着起身道,「天色太晚,只能失陪了,不好在外面过夜。」

    「最后一次见面了,都不能多陪小女子一会儿吗?」霜叶叹了口气,有些哀伤地去给今川义元开门。

    「明年还会来的。」今川义元努力地笑了笑,一边扶着墙走出门外,一边向霜叶道:「之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后不会再勉强小姐婚配了。」

    「哎?」霜叶一下子就愣住了,手里拿着的毛巾都掉在了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今川义元:「殿下为何不早说……」

    「也是才想明白不久的……」今川义元没有去琢磨霜叶话里的含义,而是一门心思要回家,「告辞!失礼了。」

    ·

    回今川馆的路上,头痛欲裂的今川义元拼尽全力地控制着坐下马,好几次感觉自己都要摔下马来——不过那个年代还没有醉驾的概念,也没有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的说法,所以今川义元自然是没有这方面的意识的。不过在他连续好几次差点摔跤后,他不仅开始怀疑起来——当年扇谷上杉家当主上杉定正落马摔死,是不是也是因为喝多了。

    回到天守阁后,银杏这个睡眠宝宝早已经睡下了,边上还铺好了今川义元的床褥。今川义元蹑手蹑脚地正准备钻进被窝,却发现今川五郎出现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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