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1)

    “这位小姐懂什么,这是最近近畿最受欢迎的能剧面具啊。”边上一个碰巧走过的赌客开口为今川义元打抱不平道,“还是这位大人有眼光。”

    “喔,你们文化人了不起死了。”银杏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把气撒在了今川义元头上,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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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大门,赌场内分贝极高的噪音和烟酒味立刻把今川义元给呛得不轻。赌徒们各个扯着嗓子在桌前怪叫,大力拍桌子、摇色子的声音此起彼伏,想必面具后的人脸也是面红耳赤吧。这一片阴间恐怖的能剧面具和纷乱吵闹的欢呼声、哀嚎声、唾骂声、哭泣声交杂在一起,倒是颇有一副地狱绘图的观感。

    “呀,这就是你们文化人呀?”银杏不放过任何一个和今川义元拌嘴的机会,“平日里端着清高,好像自己吟诗作对多文雅一样,真见了钱,和甲斐山里那些地痞流氓也差不多嘛。”

    “嘛,嘛。”今川义元也是干笑了两声,老实说他也不擅长应付这种环境。虽然很小的时候和太原雪斋来过赌场,但是也没学会几种赌局。银杏倒是感兴趣,东凑凑西看看,研究着各种玩法。今川义元自己则绕到了二楼一处稍微安静些的角落,围观几个看起来是有点身份的武士、公卿dǔ • bó ,顺便听着他们闲扯着近畿局势。

    “要我说啊,这细川京兆家,是没几天日子好过了。”一个带着赤鬼面具的中年男人一边拨弄着双陆棋的棋子,一边信誓旦旦地预测道。

    “又来这一套?一天都听你说了好几次了。”和他对垒的那个修罗面具的男子取笑道,“怎么,这么盼着细川家完蛋?”

    “内幕消息,内幕消息。”赤鬼面具夸张地搓了搓手,吸引了周围几个围观者的注意力后才侃侃而谈道:“别看这细川管领家威风八面啊,内部已经是暗流涌动了。一个木泽左京亮(木泽长政),一个三好筑前守(三好长庆),如今都已经是盘根错节、功高震主,连管领(细川晴元)都得对他们敬畏三分啊。”

    “木泽左京最近可真是声威赫赫啊。”另一个围观的罗刹面具也是忍不住啧啧感叹道,“大和,河内,纪伊,三国都满是他的党羽,在近畿能动员的部队比细川家自己的人还多。据说他都在评定会议上和管领公开叫板,管领殿下还拿他没辙啊。到底谁是家臣,谁是主君啊?”

    “是啊,这几年来,木泽左京就是隐隐有压过管领的趋势,据说连细川家的家政都要插上一脚,怎一个飞扬跋扈了得?”修罗面具也是符合了一句。

    “那你们是不知道木泽左京最跋扈的一次。”自称有内部消息的赤鬼面具再次卖了个关子,拖长了音调后才开口道:“前几年风靡西国和近畿的阿国歌舞团,你们知道吧?”

    “知道,就那个巫女阿国带着的倾奇舞团嘛,我还去看过呢,当真不错!”边上坐着的另一个魑魅面具边说边咂起了嘴,隐隐都有口水顺着面具流了下来,“那大白腿露的,还有那两个玉兔,啧啧啧……来看的人络绎不绝,排队排出去十几里地呢,都是来看倾奇舞的!”

    “有伤风化。”罗刹面具估计是个古板的保守派,听到这个后不禁不满道,“你们那是去看舞吗?分明是去看那些风尘女子的。上流的能剧不看,偏偏去看这些靡靡之音。”

    “哎,这些不重要,不重要!”赤鬼面具看话题跑偏了,赶紧摆了摆手,把谈话给抓了回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阿国歌舞团在京都的表演忽然停了吗?”

    “为什么?”几个人都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不是说是因为有伤风化被禁止了吗?”

    “才不是呢,那是后来找的借口。”赤鬼面具看大家都不知道,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满意地开口道:“在去年中秋前啊,木泽左京招阿国歌舞团去他府上表演,你们知道吗?”

    “好大的派头啊!”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阿国歌舞团的表演都是一眼难求啊,居然能被请到府上去给他单独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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