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制

    “能用阳谋的人,断然不会用阴谋。”

    “你们试想,如果今川家真的会配合武田家出兵,那武田晴信何必要多此一举,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今川家的方向,难道不是巴不得我们疏于防备吗?就是因为今川家不会出兵,导致武田家觉得仅凭自己的兵力对付不了我们,才逼得武田晴信使出疑兵之策,希望诱骗我们分心分兵。阴谋再怎么绕,也跳不出虚虚实实。可如果本就是‘实’,又何必饰之以‘虚’?”

    说罢,村上义清打发忍者离开,转而召集自家家老和北信浓诸豪族家督前来。

    “今川家断然不会出兵了,甲骏联盟已生间隙。”村上义清斩钉截铁地下了判断,同时厉声命令道,“全军趁着夜色潜行,离开大营,前往天龙川畔埋伏!武田家若要袭击我方大营必然要渡河,我们趁夜击其半渡,定可一举破敌!”

    ·

    不久后,灰头土脸的山本勘助也赶回了武田家的营地。

    “辛苦了,勘助。”武田晴信大笑着在营门口迎接山本勘助的回归,“如你所料,那村上周防当真把你放了回来。”

    “是的主子,聪明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而‘大人物’也看不上我这种‘小人物’的性命。”山本勘助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随后向武田晴信一礼道,“任务达成,村上周防已经上钩了。”

    “好。”武田晴信冷笑了一声,随后豪迈地沉声下令道:“全军渡过天龙川,准备夜袭!”

    ·

    天文十年(1541)年9月16日凌晨,信浓国天龙川西岸,北信浓联军悄然潜伏在河滩后的各处丘陵、森林处,等待着武田军的到来。在天龙川东岸,隐隐可以看到少数火把晃动的迹象。在月光不够亮的夜晚,想指望夜盲症比例如此高的军队抹黑前进显然是不现实的。但打火把本身就会暴露本家部队可能的动向,导致对方察觉夜袭——因此武田家选择了折中的方案,让少数打着火把的士兵伪装成正常来往的斥候和探马的样子,在不让对方起疑的前提下引导本方部队——不过在早就有所察觉的北信浓联军眼里,这就是欲盖弥彰了。

    “不要轻举妄动。”村上义清不厌其烦,一遍遍地派出使者通知各家豪族,“等到武田军渡河近半,再看我的篝火信号出击。”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河对岸的武田军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依旧只有零星的火把在河对岸来回往复地做着“简谐运动”。不少北信浓的豪族都微微有些沉不住气了,担心是否有变故发生——这是否是武田家的阴谋?一波又一波的使者被派向村上义清这里,又被村上义清原话打发了回去——“不要轻举妄动”。

    “主公……”清野清秀有些不安地提示了一句,村上义清自然知道他的家老在想什么。村上家和这些北信浓的豪族并没有严格的隶属关系,他们只是响应村上家的号召而出兵的。村上义清并没有指挥他们的权力,仅仅是这些北信浓小豪族愿意“给个面子”而已。如果村上义清连续发出让豪族们感到困惑的命令,豪族们可能会阳奉阴违,甚至自行其是。

    “主公,是否需要去注意今川家的动向?”乐严寺雅方忍不住开口,质疑起了村上义清之前的判断,“是不是……武田家只是故作疑兵,把我们牵制到天龙川畔,而真正的主攻由今川家来承担,直驱我们空虚的大营?我们是不是该收兵回营了?”

    “不可能。”村上义清斩钉截铁地回绝道,“今川家绝不可能出兵。”

    “主公……”清野清秀同样面露难色,“还请三思……”

    “之前不是已经做出了判断了吗,今川家不可能出兵。”村上义清只是重复。

    “但那只是我们的推测,没有确凿的实据。如今武田家动向反常,还是应该多加考虑微妙。”清野清秀斟酌着措辞,委婉地再次劝谏道。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打仗哪有什么‘确凿的实据’?”村上义清对家老的建言嗤之以鼻,慷慨激昂地沉声道:“真要是每个情报都要确认到百分百,就只能一辈子龟缩在居城里不动弹,什么都做不了。打仗就是要冒着风险,双方都要冒风险。为将者,相信自己的经验和军略,坚定地贯彻自己的判断,把成败交给命数即可。如果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朝令夕改,那只有败北一条路,连赌命数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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