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招拆招

 荒草丛生并且还散发着恶臭的破落院子里面挤满了一群蓬头垢面的妇孺,一个个惊弓之鸟似的畏畏缩缩,哭哭啼啼,面对这样的景象,别说是向来心软的慕流云,就连平时心肠比较硬的提刑司衙差这会儿也一样是跟着唉声叹气。

 人心都是肉长的,跟着袁牧他们一同来的衙差里面年纪大一点的,家中早有妻儿,见不得这种场面。即便是年轻的衙差,尚未成亲,自己没有儿女,也还是有侄儿外甥,姐姐妹妹,都不是铁石心肠,谁又会看到这样的凄惨境况而做到彻头彻尾的无动于衷呢!

 里正帮忙安抚了那些妇孺一番,看她们都开始吃起东西来了,愁容满面的神色却是丝毫未见舒缓,他兜兜转转地往慕流云跟前凑了凑。从方才到这会儿,他也看出来了,这一行人里面虽然说官职最大的是袁牧,但是那不苟言笑、不见喜怒的提刑大人浑身上下似乎自带一种威严,让人不敢随随便便同他开口说话。

 而其他的人里面,有的面善一些,有的面冷一些,但是却什么事情都听提刑大人,还有那位慕推官的差遣,主意都是提刑大人和推官大人两位来拿的。

 既然如此,他有什么事自然也是同那个面善脾气好的推官说最合适。

 “大人,”他凑到慕流云跟前,小心翼翼地问,“现在这会儿人都从地窖里面接出来了,可是此地不宜久留啊!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万一被那些人听说了,那可是不得了的!咱们待会儿要把这些妇人和孩子送去哪里?”

 “那自然是各回各家!”慕流云笑眯眯地回答他说。

 里正苦笑:“大人,都这功夫了,您就不要再说笑了!要是真能各自都回到家去,这些日子她们哪里还需要躲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呢!

 大人,咱们真的要快一点才行啊,晚了可就真的要被那些人给发现了!“

 慕流云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他,叹了口气:“你猜猜为什么之前他们每一日都要到你们村子里面来闹,吵吵嚷嚷要捉人,为什么最近几日忽然就不来了?难不成里正觉得他们会认为你们村子里那么多的姑娘孩子,都一夜之间长出翅膀飞走了,所以就放弃了么?”

 里正愣愣地看着慕流云,表情有点困惑:“小人驽钝,请大人明示……”

 “人家估计是派人在暗处盯着你呢,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来给这些妇孺送饭!”

 里正一听,大吃一惊,很显然之前他说根本没有想过这种可能的,只当是自己把人藏得好,那些人找不到便另外想别的法子了,这会儿一听,顿时汗都从额角流了下来。

 “大人为何会这么认为?”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试图润一润发干的喉咙。

 慕流云朝周围随意一比划:“你方才说的呀,这周围都是人家那三个庄子的地界,然后就县城了,这一带最好拿捏的,一个村子的人连突出重围都做不到,更没那个插翅飞了的本事,他们除非想通了,不信那邪祟之说,否则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们!”

 “那……那几位大人还让我带你们过来?!”他不解且慌张地问。

 “不然呢?不趁着我们在这里,想办法护住这些妇孺,让她们可以踏踏实实地回家,难道一天这些事情不解决,就让她们在这里窝着?”慕流云反问。

 里正也接不上话来,把人藏在这种地方的确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这一点他也很清楚,只不过是没有别的法子,总不能什么办法都不去试一试,就任由外人跑来把无辜孩童拉去祭天。

 虽然听这慕推官的意思,被那些人发现是在所难免,可是如果换成他自己偷偷送饭的时候被人堵着,那的确还不如有提刑司来的这些人在场。好歹也都是官家的人,那些庄子里的人多少要顾忌一些,总不至于像自己这个小小里正一样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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