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步疮痍·胡州

    国公绶礼之前,周隐和周耽相约,一同去一趟王陵。

    “你本来就得去。”周耽白了周隐一眼,然后道:“还非拉我来。”

    “你不愿意?”周隐走过石门,看着两旁的守卫,又张望着四周,飘荡的旗帜,绶带,巍峨的石冢下站着两排守卫,四周空荡,不见草木,宛若天地之外。

    “我当然愿意。”周耽被问的心虚张皇,不由得瞟了几眼旁边的人。

    打开了墓冢之门,深入墓穴,进入主室,就能看到四周全是铁甲守卫,金器玉盆,中间摆放着灵位与灵柩,金墨描字,金棺阖盖,全是皇陵之选。

    “真是别有洞天。”周隐跪在席上,取香磕头,插上香后,又磕了几个头。然后挺直腰板,转头看向周器的灵柩。

    “想不到啊。”他盘腿坐舒坦,话语说的云淡风轻,心中却空荡无声。

    “想不到父王就这样去了?”

    “想不到,李令关一别,就是永别。”

    “世上很多的离别都是永别,而且无法预料。”周耽顺着周隐的目光,看向那片看似充盈四则空虚的地方。

    “国公曾对我说,天下为盘,人人是棋。

    可老师却告诉我绝不能把自己看做棋子,乱世沦落疲敝,江山为盘,但人都有心,不可自甘为棋。”

    “父王是个真正的君王。自小我就知道,父亲是众王侯里最能成为皇帝的人。小时候,页阳郡的页王,是个仁君,蔚帝的皇叔。可惜了最后老死在宅子里。

    父王教导我和二哥,乱世降临,没有仁君,英雄就是在这个时候诞生的。”

    周隐听了周耽的话,笑了笑言:“是。他告诉我说下民中讲富贵险中求,王族讲的,是乱世出英雄。

    他的王道,就是征服。

    我听到的他最愿意和我好好相处的时候,就是剖刑之后,他和我说的话。”

    周器问周隐,圣上驾崩,可要去登龙位。他深知自己没有了那个力气,也没有那个长久的福分,阳寿多少盈余自己最清楚。所以,他把所有的筹码押在了孩子身上。

    他愿意为了周隐,推翻所有旗帜让周隐走上帝位,他还愿意亲口承认,周隐有这个能力。

    “我要走他不让我走,他说我是他的南恒世子。”周隐苦苦一笑,又自嘲自损的言:“到看见我神骨时,才说,我没叫过他一声父王。

    帝王家向来如此。君王和孩子,为君为臣,为父为子,在这样生死存亡岌岌可危的时代,这难以抉择,无法两全。”

    周器的苦也只有巅峰之上的人明白。他必须辅佐一个人继承他的一切,他的王道就是天下,他的一切,就是天下。哪怕这东西虚无缥缈稍纵即逝。主公之位必须有合适的人才能继承,唯有如此,国,才长久的会是南恒。

    而周隐认为,没有人比周耽更适合。他渴望施展的地方,渴望权力,渴望南恒的太平。

    “我以前梦到过你。”周隐笑着朝周耽说话:“梦见你穿着一国之主的衣服。”

    周耽听到周隐这样讲,不知怎么突然不好意思了,竟然笑着挠起脑袋:“真的假的……”

    “真的啊……”周隐看周耽这小孩儿模样,笑的更开心,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这还是头回见你笑。”

    “真的假的?”周耽自己都疑惑。

    “是啊,平时你生气,你疑惑,你心虚全都有,但从未见你笑过。”

    “是吗……”

    周隐笑着拽了一下衣襟,觉摸着整齐,才松手:“今后你也有你的路要走。”

    周耽望着周隐,他却回头看向了灵柩。

    或许,周耽也明白,他尝试去走周隐的路,以为那个王位就是周隐的尽头。可现在发觉,那是他的尽头。可人生又怎么随随意意是尽头?他的路还很长,漫漫何其多,还得慢慢去探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