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顿当时
文息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言:“府君很清楚这种事只是在做梦。”
“对。所以说更觉得恨。”
“那里还能找得到吗?”
“不会。”周隐肯定的回答。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驿站的轮廓也渐渐消失了。泄华谷不好走,此行必然又是险象环生。
自己亦然无法逃出什么陷阱。
唯有苦涩的感叹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们到达另阳后,很快就见到了习深。他驾着一辆马车,顶着秋风,眯着眼睛,瞅着极目之处。
“老师怎么站在这里等?”
周隐走过去跟习深行礼,然后伸手将他从车上扶下来。
习深笑笑道:“我知道世子很快就会回来。”
“为什么?”
“世子就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习深揣着手,宛若洞察一切一般的,转着他那双猫头鹰才有的眼睛。
周隐苦苦一笑,道:“这便是原因吗?”
“当然不是。”习深看得出,周隐没心思和他打趣,就正色说话:“世子不会抛下别人。”
“可我把她抛下了。”可我把自己抛下了。
“府君怕别人恭维他,把他举的很高,以至于他现在爬不下来。”文息替周隐把话说了出来。
“噢?”习深挑了挑眉,然后问:“世子怕人口舌?”
“府君是怕自己。”文息的目光,也移向了周隐。
周隐没有说话,只是望了望城门内的大街,而后扶着习深要进马车:“我得先去蕴遐宫。”
二人落座,文息驱车。
“你一回来就进宫?”
“自然。”周隐点点头。
“你不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隐犹豫了一下,然后没有什么神色变化,依旧那么黯然无神的:“去了宫里自然知道。”
“口舌议论,从青牙阁出来的。说殿下,不是殿下。”
“……”周隐心头一震,瞳孔里刺露出不安来。他本是问心无愧的,却为何还要这样?
甚至有那么些侥幸。
他是假的,那他就可以逃了。
可他是真的,独一无二,世上唯一一个周隐。
“老师信吗?”周隐察觉到文息掀开过车帷往里面看自己,但他没有和文息对视。
他很清楚,文息有多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如若说再把眼神给他,他便能把自己洞察到失色于空气之中。
“这有什么信不信的。口舌罢了,谣言不能说信不信,还得看传不传。”习深拂了拂胡子,然后饶有深意的看着周隐。
“怎么这么看我?”周隐奇怪。
“所以说,世子是世子吗?”
周隐一皱眉头,心里顿然有些不痛快起来,他看着习深,半天未曾说话。
“我自然知道世子是世子,可世子最怕的是自己,那世子觉得,世子是世子吗?”习深像是拐着弯给他设圈套一样的说话,并且一直盯着他。
周隐张了张嘴,却觉得牙床格外的坚硬,坚硬到像是木头,像是铁块,他咬不动,合不上,直接怔在了那里。
他一直想,一直到了马车到了蕴遐宫门前,一直到了骞阳殿。
他是不是世子?
他当然是。那他究竟希望自己是不是呢?他很清楚,在习深突然质疑他时,他心里有多么不悦。
因为他很明白,自己被误会了。这样的感受就像是有个布团塞满了口腔,活,活不好;死,又死不成。
天下都会诟病于他,天下都会叹息于他。
有的人不敢承认自己虚假,有的人不知如何辩论,自己是真的。
他站在周器面前,看着这个恒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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