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月如华(一)

    周隐站在殿前,看着那一片明亮和黑暗的交映处。

    “你还要走吗?”周耽看着周隐。

    周隐没有说话,他一直凝望着里面。

    就看到周立站在那里,颤抖着身躯,愤怒与悲痛一同笼罩着他。

    “你究竟为什么这样,那是你的亲女儿!”

    “是寡人让她做这样的事的吗?是她自己,放低姿态没有规矩,去招惹那个柴寒楼!柴寒楼是罪人,她没有原则,被冲昏了脑袋!”周器恼怒的伸手指了指屋顶,却没人不明白这手势的意义。

    周立红着眼眶,无数根红色蚕丝,在他眼球上缠绕着凌乱的图案:“那就要把她逼进绝境吗?父王!”周立往前走了一步,喊道:“那是阿如啊阿如!”

    “没有别的可说的,她死了!”

    “是父王害死的啊!”

    “放肆!”周器朝周立狂吼着。那是一头发怒的老狮子,张牙舞爪的尖牙和凶狠的面孔,穿过苍老的枯瘪岁月,像是一把剑一样飞到周立面前。

    “寡人让谁死,谁就要死,还有害死一说?她既然要跳崖,那就是她的命!”

    周立听了这话,冷冷一笑,道:“这就是王?”

    他垂着两根像是枯树枝条的胳膊:“这就是独尊的好处吗?”

    “对!说一不二,无人能够反抗!”周器像发疯了一样,他的眼圈发着紫色,那是如同噩梦一样可怕的颜色,他像是个魔鬼一般,朝周立绽放出自地狱的熊熊烈火,足够燃烧整个宫殿,也能把他焚烧成一把灰,像柴寒楼那样,一阵风走,一颗尘都不剩下。

    “无论是什么人,挑战权威,痴傻愚昧,便没有好下场!这里是南恒,这里是平荒,不是七星,更不是魅族!想要让寡人屈服,便是痴心妄想!敢要无视肩膀,便是与千万人作对!”他振臂一吼,双手对着屋顶,像是要把骞阳殿举起来,要把整个天给抬起来。

    周隐听到天空上的云朵互相摩擦着,堆挤着,擦出电光,撞出雷声。

    那是极其闷的一声雷。如同躲在被子里大吼,被堵上嘴后,在雨中大哭。

    “是啊,没人会这样做。可阿如,十几年来,她安安分分做人,难道犯一次错,就不能被原谅吗?”周立看着周器。

    “再多的安分,都不容一步的岔路。人心不容差错,身为王族,更是吹毛求疵。”周器沉下气来,然后看着周立,伸手指了指他,道:“寡人把希望抱在你身上,看着你,照顾你,可你呢?这样的不争气!就是你那夫人,还知道为你筹谋,你呢?不思进取,花天酒地!在这里和寡人摆苦相!你要是真的觉得周如死的亏,不如问问你自己吧!你又做过什么!谣言四起已经不是一时了!你又在哪儿啊圣人!”他讽骂完周立,摊手抖了抖袖子,然后又“哼”了一声,站直身子,低眸看着周立:“寡人是看出来了,这么些年的心血也是白费了。没人制衡的住周隐,能让南恒站起身的,也不是你。”

    周膝听到周器声音沙哑的说完这番话,不知怎么的,踉跄了一步,他的太阳穴处流来了一颗汗珠。

    周器甩袖离开了。只剩周膝看着周立怅惘的站在那,那双神色不明的眼睛里流出来了两滴泪。

    周如会死,他周立又为她做过什么呢?

    无所谓自己的今后,因为如今他被拦在了一道坎前。

    周如会死,他作为失声的一员,也是一根向着她的长矛。

    “如郡主会去世,与其说别人把她逼到崖边,不如说,从她爬上那座山开始,就给自己抛了个坑,一点一点给自己埋呢……并非错无法原谅。而是沿着正道走着,歪了一点,都是歧途。郡主罪不至死,但她自己却饶不过自己。谣言是个可怕的东西,一点就着。

    这勾结罪臣、闯宫门是一辈子的脏水,柴寒楼是国公的刺,她碰了,便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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