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惊梦中

    端起茶盅,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无奈的放下茶盅,环顾四周,这里除了几间房舍,几条廊子,并没有什么特别……

    可是……上一次来,这里是一片湖,湖中央是一个亭子,从来没有这棵榆树。

    周隐站起身,看着周围的布设。就见房屋的瓦片突然都飞了起来,四周的房屋走廊随着风向旋转,唯有榆树是没有变的,在狂风里静止不动。

    周隐看着旧瓦变成新瓦,老墙变作金碧,一切陈设都变得不似道观而似宫廷。脚下的石板变成土地,身边的案席成了栏杆,从榆树头顶的天上,那慢慢变得四四方方的天空中间传来伏诗道人的声音:

    “当知天命,何为天命,残阳入谷,皎月初升。”

    净间观变成了层月台。

    接着,又听见一番话:侠隐于市,赤足登朝,敢竭沧海,敢入九天。拭袍上月门,紫血溅金殿。城千郡万称君王,皇城百花多命艰。

    这又是什么?

    难道是当初,那个锦囊里的话?

    来不及多想,周隐就听见有根系崩裂的声音,扭头看去,就见榆树突然向他倒过来!栏杆被压的分崩离析,周隐慌张的向外去逃,刚跑几步,就听见身后的榆树轰然倒塌的声音,而眼前的一切,再次回归到净间观的模样,脚下不是路,是水面,是那片湖,湖水如镜般平静清冽。

    周隐刹那间就掉入了湖中,镜面被打的支离破碎。

    一股冷气瞬间以柔软的如同丝绸一样的触感注入他的五脏六腑,五官四肢。

    他不识水性,不懂水情。

    只要他一直往下沉,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残阳入谷,皎月初升。

    这残阳是指什么,皎月,又是在指谁?真的是周隐吗?

    周隐想起柴寒楼:“你有两个心脏。”

    他越坠越深,用尽力气去钻研,忘记了自己的沉沦和危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就走在习深家里的走廊上,前面走着的是习文文。

    迷茫的走着,等到听见自己身上的水滴啪嗒啪嗒的打在脚边的地板上时,他才发觉自己浑身都湿漉漉的。

    “要去哪啊?”周隐问她。

    习文文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这条路周隐认得,这是要去书房。

    那就避不开一个东西。

    门被习文文打开,周隐和她一起进了屋。

    这回,他什么都没问,而是抬起头,认真端详起那幅画。

    习虞骑在马上,手中的剑高高的举过头顶,身上的红缨随风浮动,线条勾勒逼栩栩如生,宛若真的有风飞过。

    那雄姿英发的模样,那儒将风采的五官。

    这是谁?

    “看,殿下真的和父亲的眉目有几分相像。”

    周隐听着习文文说话,心却一直在那幅画上。

    “我不愿嫁……”

    “路途遥远这便是命数了吗?”

    “我无法再和你见面了,我得往常暮关去……”

    “我无法强求你什么……”

    “各自有天命,这是你告诉我的……”

    “不过是为了南恒……”

    周隐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就觉得画里宛若有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雨里有一男一女再说话,听起来是要离别了。

    可这是谁呢?

    男人,就是习虞,女人呢?真的就是神歌吗?

    路途遥远,皆是命数?

    身上的雨水还在不停的往地上滴,啪啪的崩裂在他的脚边,宛若一颗又一颗坠落的星星,破碎的泪珠,在静谧的苦想中震耳欲聋。

    周隐看着眼前这幅画慢慢扭转着纹理,变成一个漩涡,偷偷的吸走自己的影子。

    “陈家有个女郎,叫做陈菡,命途多舛,生不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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