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寸侥幸(一)

    “我就知道一个起居郎公羊慎之,一个毛头小子公羊墨珏。这一辈儿的公羊家只有一个公羊笙出彩,他父亲一死,大史之位定然他坐稳当。可现在,他也死了。”习深可笑的摇摇头:“说是郁结而死,可詹雏呢?也没想到当初叫公羊笙离开,救了自己,害了他。”

    二人虽各自都说对方是自己的知己,却都不明白对方的心思。一个以为对方已经死在了北寒炎地,病入膏肓才知好友到了南恒,吃香喝辣,火一攻心,气绝身亡。一个以为对方能好好生计,洋洋自得自己逃离苦海却一下成了好友的致命杀手。

    的确可笑、可怜。

    “知己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那些真能遇到知己的人是幸运的。没人能理解谁。”周隐泄了口气,无奈的站起身:“时候不早,我也该离开了。”

    习深起身要送周隐,周隐叫习深留步,行礼离开了。

    回去时已经是下午了,一日里没吃什么东西,饥肠辘辘的他爬到马上,路过别样酒楼,看着天色,准备破罐子破摔,跳下马就钻了进去。

    刚走到二楼,就在熟悉的位子,遇到了熟悉的人——周立。

    然而不同的是,周立身边却有三四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子。

    几个人手里拿着笔,桌子上摆着纸,上面放倒了几个酒杯,周立拿着扇子边笑边摇,看起来好不自在。

    几个人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喜笑颜开,拿捏工拙,推敲文字。

    周隐走到周立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这边的没有反应,又送嘴里几口酒,被拍了两三回,才知道回头看。

    周立见是周隐,笑着就拉住周隐坐下:“老兄们介绍啊,这是我弟弟,叫周隐。”

    几个人面面相觑,显得无所适从。

    周立立刻解释:“不必在乎,他也不是拘谨人。”

    听了这话,几个人放松下来,立刻拉住周隐叫他入席。

    周隐尴尬的坐在周立身边,看着他们玩了半天,才悄悄问周立:“你们这是,饮酒作诗?”

    “对啊。”周立笑的眯住了眼。

    周隐干笑了一下,心下想,他只是想来喝点吃点。

    “二哥新婚第二天,就来逍遥啊?”

    周立还依旧笑着,却没有刚刚灿烂了:“阿丞……喜欢的是你嘛。”

    “……”周隐不知如何接话一瞬刻,接着又赶忙道:“哎,阿丞心甘情愿嫁你,就说明你拢住她的心了。”

    周隐笑着拍了拍周立的胸脯,却见周立摇摇头:“总归我完成了父王的任务,我也能做些我喜欢的事。”

    他讨厌朝堂。

    周隐看着周立拿起酒杯,和旁边的一个朋友一碰,酒水撒的手背上、衣服上、扇子上,哪里都是。他却笑的很开心,仰起头,张大嘴巴,将酒灌进肚子里。

    这才是快乐吧?能做喜欢做的事。

    周隐看着周立:“只要二哥不会负了阿丞。”

    周立扭头看向周隐时,他已经站起身,和几位行礼后离开了。

    周立不负孟欲丞?究竟谁负谁呢?

    周隐走到骞阳殿门口,看着里面幽暗又明亮的地界。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到周膝站在前殿和后殿间的通道内。

    见周膝朝里面弯了弯腰,接着就躲开身子,让道给周器。

    周器脸上的颜色发黑,坐到位子上时,一股气流从他芥子色的王服中流动出来。

    周隐心里知道会得到什么结果,就掠袍跪下,行大礼:“臣叩见国公。”

    就见周器冷气一横:“回来干嘛的?”

    他语气平淡,平淡如云,似上弦箭的羽翼,在耳边煽动的声音。

    “还能不回来吗?”周隐抬起头跪正,无奈的笑笑。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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