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青藜君(一)

    “母亲,谢礼是不是太薄了?”

    当晚的出诊费还是人家拿的,张惠通料定送银子人家肯定嫌俗不肯要,故特地选了个值钱些的砚台。

    “你懂什么。”

    张娘子见屋里再没别人,说:“母亲可不是小气,心疼那砚台,你可知道恣意园里住的是谁?”

    张惠通怎么会知道,她只跟那位郎君见过两次面而已,正经话都没说上几句。

    “长宁王的小舅子,徐王妃的娘家弟弟,叫徐文嗣的。”

    张娘子眉头微蹙,喝着碗里的猪脚汤。

    “你爹说,内个长宁王将火耗的事情搅的天翻地覆,如今我们再给他小舅子送东西,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是巴结王府呢。”

    “而且你爹是卓计相的下属,长宁王就是在官场上的死对头,咱们跟他们是能离多远离多远。”

    “若是当天我就知道那园子里住的是他,疼死我,我都不进去。”

    被母亲教训了的张惠通,默不作声的点了下头。

    “还有,你也给我离他远点儿。”

    张娘子用筷子敲了下张惠通面前的小碟子,满嘴警告。

    “我听黄嬷嬷说,元宵灯会你也遇着他了,他还给你投了个纸鸢。”

    张娘子用眉眼敲打女儿,有些阴阳怪气的。

    “你可是订了亲的人,让夫家知道你跟别的男人往来,那是要退婚的。”

    “到时候别说你娘我,连你妹妹一起吊死算了。”

    张娘子哼了一声,十分看不上地说:“而且那徐郎君不过是个小娘养的庶子,跟徐王妃同父异母,他怎么配得上你这样的官家嫡女。”

    张娘子因厌恶府里的小娘,故十分瞧不上庶出的孩子。

    在她眼中,这些孩子仿佛生来就带着罪过,天生胎里就有恶心一般,实属偏见罢了。

    午饭后张娘子歇下了,张惠通心事重重的往自己院子去。

    “姑娘,您怎么不进去?坐在这风口里也不穿件披风。”…

    贴身丫鬟丫丫见张惠通坐在抄手回廊下上发呆,便过去问。

    “姑娘,管家将谢礼送去恣意园了。”

    丫丫见张惠通没反应,又说了一句,可她仍是没反应。

    “姑娘,您怎么不高兴呀。”

    “我不是不高兴”,张惠通懒懒的起身回房去。

    “我只是觉得对徐郎君有些失礼,本来该父亲亲自登门去谢的,如今连稍体面的谢礼都不能送。”

    “虽说两家不宜往来,可是既有恩情岂有不谢的道理。”

    “姑娘何不亲自谢他?”

    “你浑说什么”,张惠通脸颊倏尔绯红。

    “我一个女子,父母在世,外有兄长,如何能亲自去谢他,岂不招惹流言蜚语。”

    “姑娘何不书信一封?”

    “越说越糊涂了。”

    张惠通教训丫丫说:“若是被人看见是我给他传递书信,那我岂不是毁了名节,这比亲自去谢他还不得了。”

    “姑娘,您何必用真名写呢。”

    丫丫笑着说:“文人雅士不是都流行取个笔名代号的,您也取一个。”

    “书信若被不知详情的人看了去,也自是不知道谁写的,若被知详情的人看了去,内容也不过是道谢的话。”

    “难道谁还能耻笑女儿感谢救母亲的恩人不成?那他算什么仁孝忠义之辈呢。”

    别看丫丫是个小丫鬟,说的倒有些道理。

    张惠通活了心思,她让丫丫研磨,执笔写了一封感谢的短信。

    “那方帕子还在吗?”

    那天她手绢落地脏了,又哭得厉害,徐文嗣便把自己的拿给张惠通用。

    “我已经洗好了。”

    丫丫从柜子里取了出来,交给张惠通。

    张惠通将信折进了那方素帕里,交给丫丫说:“明日你借口出门去,到恣意园亲手交给徐郎君,就说是还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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