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天上掉下个李郎君

    徐文嗣搬到恣意园也半年有余,因当时有个租客相中了春风别苑,他便腾房子挪到此处借居。

    这恣意园要比春风别苑更大,风格文雅,悠谧安静。

    听这园子里的管事说,当初俞珩也在这里闭门读过书。

    可能是因为园子太大,租金也贵,与长宁府其他几个别苑相比,反而不好往外租。

    这个时节桂花都开始落了,白色的花瓣被昨夜第一场秋雨打的零落满地。

    不过都是些品相不好的桂花,那些穗子大,又白又干净的桂花早就被园子里的婆子们摘下,做成一顿顿餐饭进了肚子。

    徐文嗣看着那些没有被择中的,只能凋落成泥的花瓣,一声声地叹息。

    他不是悲秋,而是睹物伤己。

    乡试已放榜,徐文嗣未能中举。

    虽然俞珩和徐慕欢都宽慰他,劝解说‘这是第一次应试,且他年纪尚小,乡试数次不中的人亦如过江之鲫,与其懊恼倒不如用功苦读,待开科再考。’

    可徐文嗣还是心情郁郁。

    尤其见了这些被挑拣剩下,无人理睬、任由凋零的桂花,更是联想到了并未被择中的自己。

    “小爷,外头有个人想求见郎君李兆廷。”

    徐文嗣一愣,他并不认识一个叫李兆廷的人。

    “你去问问管家,看看园中是不是有位李郎君。”

    “我问过了,他说没有这么一个人,管家怕是小爷的熟人,才让我来问。”

    徐文嗣虽不认识这个李兆廷,但他不敢贸然回绝,毕竟他借住王府的园子,若是这个李兆廷之前也住在这,或是王爷的友人亲戚,贸然答复反倒误事。

    徐文嗣思量会子,打算亲自出去见访客。

    门外来寻李兆廷的是个书生,看年纪要比徐文嗣大好几岁,幞头青衫,教养斯文。

    两人见礼后,那书生问道:“您可是李郎君。”

    “哦,在下姓徐,借住此处,敢问郎君尊姓,不知来此找李郎君所为何事?”

    “不敢称尊,鄙姓谈,单名一个茂字,字子为。”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论盐杂说’的手抄书。

    奉上说:“我近来得了这个手抄本,奈何只出了上册,迟迟未见下册,我去书局拜访几次未有所获,后来掌柜见我心诚,说手抄者是李兆廷李郎君,他在书局留的地址便是此地。”

    “恕在下唐突拜访求见李郎君,如果李郎君不打算抄录下册出售,可否容我自己抄录?”

    徐文嗣看了眼抄录本,如实答道:“李兆廷我确实不认识,但这本杂说的正版我倒是有。”

    这本杂说是江南一位退休的官员隐去姓名后所着,他做过巡盐御史数十载,算是呕心之作了。

    其中的观点振聋发聩,文辞扬葩振藻,行文流畅。

    后来作者又怕其中言论得罪朝中某些权贵,并未同意刊印出售,只一些手抄本在好友、门徒中流传了一阵子。

    再后来连手抄本也见不到了。

    徐文嗣手里这本杂说是父亲徐乔夫给他的,让他学其文章的精妙之处。

    他从明州上京来一直都带在身边,爱不释手。

    “那可否借阅?”

    谈子为形容激动,忙拜道:“我绝不带走,只借一隅抄录下册就行,还望小郎君成全。”

    借阅抄录倒也没什么,但下册确实不在恣意园内,前一阵子四姐姐来探望自己,上下册都被她借走了。

    “倒不是不想成全你,只是书被他人借走了。”

    “那我留个地址,书归还时,郎君能否差遣人来告知我一声,在下虽不能以千金相赠,但会尽力酬谢。”

    倒也没什么不行,徐文嗣将他往园子里让。

    “郎君请进,借我家中笔墨留个地址吧。”

    他留的这个地址是京西城的悦来客栈,京中一家极普通的客栈,算是物美价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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