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尤花殢雪 尤云殢雨

    “我在外头遭罪,你倒清闲。”

    徐慕欢一进内书房见俞珩在那题诗作画,一派清闲姿态。

    俞珩听她嗔怪,忙撂了笔,亲自倒了碗茶递过去,略显狗腿的说:“辛苦娘子,娘子辛苦。”

    “她们走了吗?”

    “没呢,我是借着孩子哭闹躲出来的”,慕欢喝下半盏茶,“坐的我背都僵了,她们还没完没了的,这种亲戚就是麻烦,明明是她来求咱们的,我们反倒战战兢兢。”

    俞珩笑着给她捏捏肩,捶捶背。

    “那万娘子倒开门见山,可惜被你连人带东西的架了出去,她们可不都长心眼了。”

    “哦,你这意思是怪我咯,怪我让敌人涨经验,变得难缠,不好对付。”

    她一撇嘴,头上的步摇也随着她扭头的动作晃荡起来。

    “我哪能是这个意思”,俞珩摩挲她的背,哄道:“娘子琨玉秋霜、目无下尘,是她们狡诈!贪婪!”

    “你就油腔滑调吧。”

    慕欢被他哄开心了,欣快地睨了他一眼。

    “吃饭了吗?”

    听他问,慕欢叹了口气,“哪家儿媳在婆母用饭时不都得伺候着,尤其今天还有客人在,我跟大嫂都没捞着坐下,桌上桌下的忙。”

    “我就知道会这样。”

    俞珩揽着她说:“所以我也没吃,特地等你回来,咱俩一块吃。”

    “要不咱俩去园子里吃饭吧。”

    她眨了眨明眸,说:“省的一会儿她们要走,我还得去送,我俩躲去园子里,然后让结香去靖熹斋告诉一声,就说我到肖家接阿元去了,岂不清净?”

    “好主意”,俞珩起身拿扇子,牵着慕欢,两人从虫鸣居后门出去,过一道仪门可以直接往王府的后花园去。

    夫妻俩好久不曾这样悠闲的散步,倒是今日偏得了。

    两人信步上桥,徐慕欢坐在石栏上,望着下面池里的红鲤感慨道:“可惜,这个月份花都落的差不多了,若有满园春色该多好。”

    这池很小,东高西低,活水引到此处缓存一下,再沿着故意留的缺口往外淌。

    因池的形状像酒樽故取名金樽池,这桥两边的围栏是汉白玉的,如同两根象牙箸,故取名白箸桥。

    这池和桥以杯、箸命名除了因为像,还因为过了这处景往前去就是剪烛馆,取自李义山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平素园中会友聚餐多在此馆内。

    “倒也有盛开的花,反正她们还得布置一会儿,咱们去内边看看?”

    俞珩知道这园子里有一个榴花圃,这个月份石榴花开得正好。

    他伸手拉慕欢起来,两人又往玉壶小瀑布去。

    玉壶瀑布是整个后花园水流的源头,这处引过来的活泉自人工堆砌的假山淌下,水流却不似真瀑布那般湍急,倒像是壶嘴倒水,便以玉壶为名。

    瀑布附近还设了一个亭子,正对着石榴花圃,名曰霭霭,取自刘公兴的一句‘霭霭浮元气,亭亭出瑞烟’,飞泉虽小,但烟岚水雾倒还有,名字取得也应景儿。

    俞珩摘了一串石榴花,戴在慕欢的歪髻上,衬得她雪肤花貌,神态粲粲。

    他不禁夸赞道:“哎,与娘子的颜色相比,这石榴花竟差了点媚艳。”

    “世人咏美人,多用芙蓉之清丽,秋菊之淡雅,郎君却用媚艳二字,岂不是说我俗不可耐?”

    俞珩展扇笑道:“世人皆随大流去爱冷若冰霜,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我偏爱华美秾丽的人间尤物,我与他们谁俗还不一定呢。”

    看他强词夺理的样子,徐慕欢笑着为难他道:“既是如此,郎君何不作诗一首。”

    俞珩心中酝酿,时而开阖扇子,时而负手转圈。

    “酡颜玉容眉纤纤,柳肢曼影披红衫。”

    “氤氲岚霭立亭亭,讵知榴花惭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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