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耿青跟在他身后,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家世子爷落寞的背影,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突然,前头来了个挑担的人,那人一股脑埋头走,掠过尉迟瑾时,肩膀不小心撞到了他。尉迟瑾跟没骨头似的被他撞得踉跄了下。

  “哎!你怎么走路的?”耿青赶紧上前呵斥。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赶紧放下担子:“草民不是故意的。”

  他正想跪下去求情,却见尉迟瑾仿佛没事人似的看也不看他,径直往前走了。

  耿青也只好闭了口,默默地继续跟上去。

  路过酒肆,尉迟瑾停下来。小二站在门口招揽生意,见他一身锦衣玉袍非富即贵,赶紧热情过来招呼。

  “客官,喝酒吗?”

  “有什么酒?”尉迟瑾问。

  “您这就问对了,”小二介绍道:“咱们酒肆是定城最好的酒肆,陈年美酒上百坛,最出名的就是浮玉春。”

  “好,将你们最好的酒拿来。”尉迟瑾点头,然后进了门。

  耿青赶紧去定了个雅间,招呼小二们端茶倒酒,自己则又默默地站在门口,心底无奈叹气。

  每回这种时候,他连劝都不敢劝,谁劝谁找死。这种事他也只能默默看着,等他家世子爷自己想通了看淡了,就好了。

  可尉迟瑾想不通,也看不淡。

  他一口酒一口酒地往嘴里灌,脑子越喝越清醒,苏锦烟说的那些话不停地萦绕在耳边。

  “在我心里,你只是璟国公府的世子,跟我苏锦烟,毫无干系。”

  “一纸文书而已,只要我不愿,谁人都不能阻止。”

  “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生死不见。”

  生死不见——

  尉迟瑾喃喃地咀嚼这句绝情的话,忽地冷笑出声:

  “你以为你是谁?”

  “我尉迟瑾难道非你不可么!”

  “不见就不见!”

  随即,“啪”地一声,酒壶被砸在地上稀碎。

  门口的耿青吓得大跳,悄悄地透过门缝去瞧怎么回事。却只见他家世子爷躺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笑得满脸戾气。

  这模样,近乎癫狂。耿青蓦地打了个冷颤,赶紧收回视线。

  良久,天光渐暗,已是夕阳黄昏。

  尉迟瑾醉的迷迷糊糊的,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半睡半醒间听见有人说话,吵得很,于是又不悦地睁开眼。

  声音得是从隔壁雅间传来的。

  “覃兄,嫂嫂已改嫁,你就莫要再执着于过去了。”

  “不不不,我后悔啊,”那姓覃的男子许是喝多了酒,说话舌头都打结:“若是当初我与她说清楚,兴许等我回来就不是这般局面了。”

  “当年我与她争吵,负气出门,这一去便是三年。哪曾想她居然向我那老母亲要了休书,自请下堂。”

  “就没人写信告诉你么?”

  “她们不知我行踪,”那人说道:“我本来也只想晾晾她罢了,哪知,她气性这样大。居然......如今等我再回来,她居然已经是他人妇了。”

  “唉,是我之过。我当时就应该好生与她解释清楚,我并非喜欢隔壁的柳姑娘,我跟那柳姑娘清清白白。”他不住叹气:“彼时她拿此事与我拈酸吃醋,我当她是善妒,便与她吵了一架。”

  “王兄,我后悔啊,”他说:“我如今是真后悔了。可她已经成了他人妇,我便是厚着脸皮去求,也求不回来了。”

  两人一个叹一个劝,还在继续......

  尉迟瑾愣愣地听了一会儿,脑子里忽觉迷雾散开,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有个朦朦胧胧的,曾经被深埋在心底的东西,此时却像破土而出的春芽,迅猛飞快地生长着。那芽尖尖直顶到他心窝,使得胸口涨涨地、酸酸地疼。

  他倏地起身打开门,问耿青:“她人此刻在哪?”

  .

  苏锦烟拜托许储定去办官府文书时,自己则紧锣密鼓地去寻合适的铺子。终于在下午未时听张叔禀报说东城街道有一家三间门面的茶叶铺子要转卖,于是她马不停蹄又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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