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言相拒

    不少人甚至惊呼出声,纷纷望着萧瑀指指点点……

    这话简直诛心!

    萧瑀肺叶都快气炸了,陛下既然易储,朝臣们自会选边站队,这是不可避免之事。陛下显然也默许,至于最终站对站错各安天命便是。但李泰这么一嚷嚷,立即将他顶在一个“干涉储位归属”之境地!

    大臣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利益选择不同的皇子予以支持,但储位谁属,只能由陛下乾纲独断!

    若任由权臣操弄,将陛下置于何地?

    受胁迫的昏君么?

    再者,霍光是汉武帝临终之际托孤,八岁即位;梁冀操弄权柄之时亦是汉顺帝驾崩,冲帝即位才只两岁,之后汉质帝、汉桓帝皆他扶立,尽皆年幼……如今陛下春秋鼎盛,晋王更是已经成亲,就算他萧瑀天大的能耐,又如何效仿霍光、梁冀?

    可帝王最是多猜忌,这等近似于血口喷人的言语听上去胡说八道,但直指皇权,鬼知道陛下听了以后会怎么想!

    萧瑀憋着一口气,冷着脸,拂袖道:“殿下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实在有失风度!此刻时辰已晚,老臣便不留殿下了,这便恭送殿下。”

    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赶紧滚蛋吧……

    李泰眼睛眨了眨,看着萧瑀身上虽然只是常服却甚为整齐,甚至头上的梁冠都板板整整……寻常人在家,谁会这般严谨整洁?

    这是府中有客啊……

    于是,李泰整理一下衣冠,向府门内张望一眼:“今日话说得多了,有些口干舌燥,不如登门讨一杯水喝,想必宋国公不会拒绝吧?”

    萧瑀吓了一跳,此刻晋王正在书房之内,若是让李泰进去碰个正着,岂不是越闹越大?

    虽然晋王登门这件事满不住有心人,但事后知晓与当面撞破,那可完全不一样……

    忙道:“殿下千金之躯、金枝玉叶,夜深之后难以确保安全,不如先行回府,明日老臣设宴款待殿下,如何?”

    李泰愈发笃定府内藏着人,说不定就是雉奴那小子……

    他嘿嘿一笑,站在门口纹丝不动:“宋国公此言差矣,本王虽然尊贵,却也不是什么镶金嵌玉,哪里那么多人对本王不利?这长安内外乃是大唐天下,断然不会有那等狼心狗狈的贼人图谋不轨。”

    萧瑀胡子动了动,气得不轻。

    什么叫“狼心狗肺的贼人”,怎么能骂人呐?

    但他当真不敢让李泰入府,只得站在门口不让路,委婉劝阻道:“殿下聪慧绝顶,陛下诸子皆不如也,但此番之所以遭受朝野上下诋毁攻讦,正因平时咄咄逼人、半步不让,为人处世,还是应当圆润一些,懂得适当退步的道理,否则彼此针锋相对、毫无转圜,何必呢。”

    这已经算是明示了:聪明人做聪明事,看透别说透,一旦说透了大家都没得退路,只能碰一个头破血流……

    李泰眯着眼睛,笑呵呵的看着萧瑀,缓缓道:“宋国公果然深谙人情世故,只不过这世间多得是说一套做一套,更可恶的便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您说呢?”

    我退一步可以,咱们不直接冲突,可总不能我退了,你却得寸进尺吧?

    萧瑀想了想,微微颔首,道:“殿下此言甚是。”

    既然今日被李泰堵住门拦街叫骂,万一闹得纷扰不休,对自己、对整个江南士族、乃至于对晋王都很是不利。况且此前诸般策划已经导致骑虎难下,不妨且退一步,使得局势略作缓和,在徐徐图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泰脸上绽出笑容,上前亲热的拉着萧瑀的手,唏嘘道:“本王年幼之时,便钦佩宋国公您的文采风流、雍容高雅,常观您之举止言行以效仿。如今帝国强盛,但储位争斗波澜激荡,您可得好生生的站稳了,莫要晚节不保,徒使本王失望。”

    萧瑀眼皮子跳了一下,笑着回复道:“多谢殿下关心,老臣活了一把年纪,早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功名利禄那些东西老早就看透了,只盼望着有生之年能够扶持主位皇子一程,则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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