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二合一]

  【上章】

  贸州。

  皓月的清辉撒在庭院里。

  二月末的夜间, 料峭春寒已过,五爷牵着俞姝的手,走在后院的迎春花丛中。

  月光落在俞姝隆起来的小腹上。

  五爷细细算了算时间, “咱们这小儿,是不是要在中秋前后出世?”

  俞姝点了点头。

  五爷嘱咐她脚下抬高些, 拉着她从迎春花丛里走了过去。

  “中秋节说早不早, 说晚也不晚,等过些日子, 咱们该启程回京了。”

  俞姝抬起的脚步微顿, 五爷瞧了她眼,“怎么了?”

  俞姝抬手抚上了肚子, “他好像醒了。”

  五爷讶然,匪夷所思地看住俞姝的肚子。

  “醒了的意思是... ...刚才在睡?阿姝怎么知道他是醒了还是在睡?”

  男人没经过这个, 盯着俞姝的肚子看了会。

  俞姝没说话,继续往回走。

  五爷也不敢说话了, 时不知那腹中小儿是醒了还是又睡下了。

  但他总得提醒俞姝前面的路,于是声音放得极轻, “从这条路回去吧, 这小儿睡得倒是早, 眼下天刚黑了不久, 才酉正。”

  只是他不太懂的是,小儿睡了,他的阿姝怎么办, 他不由问她, “阿姝也要睡?”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俞姝忍不住笑了起来。

  “五爷说什么呢?”

  男人连忙示意她小点声音,“不是说睡了?”

  俞姝跟他解释不清, 摸了摸肚子,“又醒了,方才踢了我脚。”

  踢了脚?

  五爷干呛了下。

  俞姝见他惊到了,便让他把自己领到竹林的亭中。

  俞姝坐了下来,反手拉了五爷牵着她的手,放到了隆起的小腹上。

  五爷看看俞姝,又看看那肚子,在他目光落下的瞬,只见腹上鼓起了小块,接着,从左到右地滑了过去。

  五爷的大掌就覆在小腹的最中间,那双指挥千万兵马的手,此刻感受到了个流着他血脉的小人儿,悄然滑过。

  五爷奇奇怪怪的问题都没了,半晌没说话。

  月光静悄悄地从竹林缝隙里偷偷跑进来,随着竹影轻轻跳动,时落在地上,时又落在人身上,落在孕育着生命的腹间。

  小儿微微动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又睡去了,没了动静。

  男人还没说话,俞姝不得不叫了他声。

  “五爷?”

  男人这才回过神来,他轻轻摩挲了隆起的肚子,然后将女子揽进了怀中。

  月光在竹林间、石板上悄然流转。

  男人深吸气。

  “我竟觉得,此时此刻,或许是我这辈子最安心的刻。”

  他嘴角翘起,安静地将这刻铭记。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所感染,俞姝也闭起了眼睛。

  风吹动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

  腹中小儿安静地睡着。

  ... ...

  两人又坐了会,然后牵着手回了房中,没想到穆行州已在院中等候。

  穆行州神态还算平稳,五爷瞧着便晓得没什么大事,将人叫进房中道吃茶。

  俞姝手下微有些凉,五爷让姜蒲沏了热茶过来,又亲自替她搓了搓手。

  穆行州瞧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幸而五爷问了他,“所来何事?”

  “是秦地那边,有了变动。”

  穆行州立时便把赵勤暴毙事讲了来。

  “那赵勤得了急症没了,也有说,说是赵勉下毒。此事真相不得而知,但赵勤确实没了,他膝下无子,这下秦地半数城池,又没了主了。”

  他问五爷,“是不是要加快收复秦地?”

  五爷时没说话。

  俞姝却在这消息里,替哥哥捏了把汗。

  好不容易认了新王,新王竟然暴毙了。

  以哥哥性子,绝不会在此时易主,接下来要如何,只怕他要为难了。

  俞姝垂眸思索。

  五爷这边恰恰问了穆行州,“听说俞厉携兵前去拜见新主,眼下俞厉是何情况?”

  俞姝在这话里,抬了眼帘。

  穆行州说没什么动静,“俞厉替赵勤治丧之后,似乎暂时留在了那里,时没有他的动向。”

  没有动向?

  俞姝暗暗觉得有点奇怪。

  倒是五爷回复了穆行州此前的问题。

  “加快收复可以,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劝降。约莫有不少人不服袁王次子赵勉吧?这正是朝廷的机会。”

  他说着,突然点了个名字,将俞姝点的愣。

  “俞厉那边,同样派人过去,若是他肯归顺,从前既往不咎,我仍旧让他做虞城将军,守卫秦地。”

  他突然说了这话,直把俞姝说得彻底愣住了。

  五爷要诏安哥哥?

  从袁王到勤王,哥哥从来都是效忠反王,五爷竟然也起了诏安的心思吗?

  俞姝有点混乱。

  但他们造反之初,便是造反这小皇帝当政的赵氏朝廷。

  反王虽死,但朝廷仍在,还是那个株连他们五族的朝廷。

  若是反了场,就这样被诏安了,和在朝廷下苟且偷生地去做小民,有什么区别?

  俞姝从混乱里抽出了思绪。

  哥哥是不会被诏安的,倒是可惜了五爷对哥哥的看重... ...

  俞姝“看”向男人,男人的身影清晰了几分,可惜边界在她眼里依然模糊。

  她垂头没有说话。

  五爷又吩咐了几句诏安的事情,便问起了另桩事。

  “赵勤死了,戎奴那边不会没有动静吧?”

  穆行州说有,“戎奴的单于太子托寻,陈兵在秦地边界,但因着俞厉也带了兵马前去,双方对峙,暂无动作。”

  “再者,”穆行州道,“老单于恐是撑不了多久了,老单于的众儿子并不是都服太子托寻,托寻也只能耐下性子,守在老单于床前。”

  五爷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倒是穆行州突然问了句。

  “五爷,若是老单于没了,温彦阏氏那边... ...?”

  温彦阏氏,老单于的第三任王后,这位王后不是旁人,正是朝廷派去和亲的公主。

  定国公詹五爷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号里,半晌没说话。

  俞姝也忍不住看了他眼。

  温彦阏氏与他,可不是随便什么人。

  ... ...

  当年,戎奴老单于提出和亲的时候,老国公爷还在。

  可是朝廷彼时,早已没有适嫁的公主了。

  而戎奴单于深知这点,他要求的,本来也不是皇家的公主,而是与他战了半辈子的定国公的女儿。

  定国公只有女詹淑贤,彼时才十五岁的年纪,尚未成亲。

  老国公爷如何舍得自己的独女,去和亲年长二十岁的戎奴单于?

  可是当时,老国公爷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此事秘而不发,本想回到京城有了太医诊治会渐渐好起来,谁想到伤口在半路就开始溃烂。

  待回到京城,满太医院的太医齐齐上阵,竟也只能替老国公拖延伤口溃烂的步伐。

  彼时五爷也才十bā • jiǔ 岁的年纪,诸王又蠢蠢欲动,小皇帝更是刚登基不久。

  老国公唯恐自己旦撒手人寰,内忧外患的朝廷将陷入彻底的困境。

  于是,他答应了戎奴单于的要求,将自己的独女以公主身份,送入戎奴和亲。

  戎奴老单于娶了詹淑贤做第三任王后,她也就成了戎奴的温彦阏氏。

  从和亲到现在,晃近七年过去了。

  ... ...

  五爷在这名号中沉默良久。

  俞姝微微叹气。

  温彦同他虽然不是亲兄妹,但他过继给老国公爷,温彦又是老国公爷的独女,想来五爷对她不会没有感情。

  她直都晓得这位和亲的温彦阏氏。

  之前在国公府的时候,老夫人还提起过,让宴夫人准备厚厚的年节礼,早早就打发人往戎奴送去。

  想来老夫人亦甚是想念亲女。

  她没见过那位阏氏,也不晓得她是怎样的脾性。

  但老单于死,按照戎奴的习俗,她不会守寡,反而要给新单于继续当王后,继续生儿育女。

  阏氏也和附属与单于的切权利与物品样,被单于的儿子继承。

  这在中原腹地,赵氏王朝,完全不能想象。

  俞姝不知五爷如何打算。

  五爷在这时开了口,“先派人过去,问问温彦是什么意思。切按照她自己的意思来,我们全力配合。”

  有了五爷这话,穆行州连忙去了。

  五爷得了这消息,便有了心思,坐了没多久,就让俞姝早点歇了,自己去了书房。

  他走,有人在门外轻唤了声,然后撩了帘子进来了。

  来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唤作梨娘子,是周嬷嬷被杖毙之后,宴夫人闻讯派来的代替周嬷嬷照顾俞姝的人。

  梨娘子传来了宴夫人的话,对于周嬷嬷这种违抗军规、暗行私事、不敬主子的行径,十分生气,连带着将乔茶也被遣送回了京城。

  但宴夫人又十分挂心俞姝怀胎,于是派了梨娘子和个叫做秀淡的丫鬟过来伺候。

  这两人可比周嬷嬷谨慎多了,秀淡几乎是句话都不多说,梨娘子也对俞姝十分敬重。

  她们不似周嬷嬷那般随意,但也时时刻刻跟在俞姝身边。

  当下梨娘子也不多言,劝了俞姝早点休歇,又让秀淡和姜蒲端了水盆上来,服侍她洗了,送她去了床榻。

  俞姝躺在床上,心里想着穆行州带来的消息。

  哥哥没了新主,面要对抗赵勉,面要对抗朝廷,面还要防着戎奴侵入。

  要紧的是,他并不是王,他只是个将军而已... ...

  俞姝琢磨着这些,半晌才睡下,连五爷何时回来,抱了她在怀里她都不晓得。

  *

  秦地。

  卫泽言头痛不已。

  他本以为以此消息告诉俞厉,他虽然激动发怒,但至少要着重考虑下称王之事,以便于詹五分庭抗礼。

  可这莽夫管不了这么多了,立刻就要提刀去取詹五项上人头。

  “竖子!欺辱我妹至此!”

  【下章】

  卫泽言着实低估了俞厉的愤怒,眼下瞧着,是怎么都摁不住他了,他说什么都要先去贸州趟,先见到妹妹再说。

  大局混乱,他倒先顾着亲妹,卫泽言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但凡换个人,也晓得这是称王的最佳时机。

  不过卫泽言追随俞厉多年,对他脾气甚是了解,当下只能让他带齐人手再去。

  “咱们又不能真的杀了那詹五,贸州又是他的地盘,可不要再似京城时候样,被他困在了城中!”

  俞厉还是晓得轻重的,旦他被困了,俞姝更没有出逃之日了。

  俞厉言罢便让侍卫封林带齐人手,直奔贸州。

  卫泽言留了个心,派人返回虞城去找宋又云。

  “务必带着黑山起去贸州!”

  *

  贸州。

  定国公詹五爷得胜而归,整座城都在热闹的庆祝之中。

  守城的将领和知府等众官员商议,说要趁着三月三上巳节,好生热闹场。

  五爷尚在调整军队,稳固刚刚打下的襄地,并不急着离开,便也就答应了。

  不过襄地收复,大局稳定,五爷也终于清闲了几分,只是他向忙碌惯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这些日贸州城热闹非凡,有话本先生已将五爷此番调虎离山、捉虎山下的英勇战事,编成了故事,虽然不尽实处,但对于平头百姓、妇幼老少,确实甚为直白容易理解。

  五爷当下就让文泽弄了本话本册子来,自己翻看了遍,勾起嘴角,揣着册子在袖中,往俞姝处来了。

  天色不早,两人先吃了顿饭,而后做到窗边的榻上吃茶。

  五爷盯着俞姝的肚子看个不停,“他这会醒了吗?昨日前日,都是这会睡醒的。”

  俞姝抬头看向他,她模模糊糊地看着男人伸手抚了肚子,问想腹中。

  “小儿睡醒了吗?若是听见爹爹的话,便动动。”

  俞姝无语。是没想到五爷还记着腹中小儿醒来的时间,二是不晓得他怎地对孩子如此上心。

  是仗打完了,清闲了,就想找人起耍乐了?

  她也抚了抚肚皮,“小儿没动静,五爷别唤了。”

  谁想这话刚落地,肚皮上就鼓出块。

  俞姝讶然,又见那鼓出的块滑到了五爷手下。

  男人低声笑了起来,将俞姝的手也拉过来,起抚摸鼓起来的地方。

  “我就说小儿该醒了,果不其然吧。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俞姝无话可说,听见五爷先同小儿在她肚子上玩了会,然后男人收回了手,从袖中拿出本册子来。

  俞姝自然看不到册子上写着什么,但五爷朝着肚子读了起来。

  她细细听,竟然是五爷对战襄王那战,写成的话本子。

  话本子言语直白又夸张,在男人认真的语气下,有种奇异的好笑。

  俞姝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来。

  五爷被她的笑声打断,“阿姝为何作笑?”

  俞姝不说,男人歪着头看了她眼,她才道,“五爷继续往下读。”

  男人又读了几页,对战襄王的部分就结束了。

  他以为接下来要开始写他是如何长驱直入,直奔襄阳,让襄王世子不战而退的战事场面。

  这些战事场面讲出来,约莫更显出他的英武,和朝廷军的势如破竹,大势所趋。

  他偷偷看了俞姝眼。

  从前给她读史书册子,她不高兴,板着脸将册子和画屏都扔到旁。

  这次倒是听得开心。

  他想她不排斥便是好的,话本子果然比史书册子有趣得多。

  于是他趁着小儿醒着,就起读了。

  谁料,这话本子竟然不是凝聚着朝廷军的视角,竟然还抽空写了虞城战。

  约莫对战的都是襄军,虞城这战竟也写的紧张刺激,还重点刻画了虞城将军俞厉,将他也写的英勇多谋,有情有义,形象丰满。

  五爷虽然认为俞厉确实不错。

  可是再不错,俞厉同襄王也是样,都是叛军。

  于是乎,五爷微微皱眉地,将这几页翻了过去。

  纸张刷刷作响,俞姝越发笑了起来。

  “五爷怎么不读了?这段听起来也很是有趣。”

  五爷闷着声,“这段写的不好,读后面吧。”

  他想,阿姝是个想法危险的小娘子,腹中小儿又是什么都不懂的,自然不能在他们面前读俞厉的骁勇善战、重情重义。

  可是俞姝偏偏叫住了他。

  “五爷别翻过去,我就想听虞城之战,”她说着,还指了指肚子,恰好她指的地方鼓出来只包,“小儿也想听这段。”

  五爷哽了下。

  “阿姝莫要玩笑。后面还有很长的篇幅,写我与襄军的战事,为何要听那俞厉?”

  他说着便摇了头。

  但俞姝反问了他句,“五爷不肯念俞厉,只肯读自己,莫不是觉得自己比不过俞厉?”

  五爷愣,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有哪里比不过俞厉?何须嫉妒他?”

  “那五爷就坦坦荡荡地,读虞城之战吧。”

  俞姝道,肚子也动弹了下。

  五爷语塞,这才看向了小娘子的脸庞。

  她双眸子尽管凝不住光,但细细碎碎的烛光和窗外零零散散的月光,落满了她的眼眸。

  她眼眸发亮,眸中揶揄的笑意满满。

  他心头阵快跳,把将人抱起来,抱进了怀中,惊得俞姝连忙攥住了他的领子。

  “阿姝是不是故意同我作对?”男人在她耳边问,“若是同我作对,我可不放你下来了。”

  俞姝也不怕他,松了他的领子,安安稳稳地坐在他身上。

  她微微仰头。

  “这天下同五爷作对的人多了,多我个也不多,不是么?”

  五爷在这话里失笑摇头。

  烛火轻摇下,男人低头看住了她白净脸蛋上,微微泛红的两腮。

  她难得有这般笑影,比起平日冷冷清清的时候,越发在他眼中生动起来。

  他声音微哑,“少你个也不少。”

  俞姝睁大了眼睛,男人却将她腾的抱了起来。

  脚下悬空,俞姝被他抱着向床榻走了过去。

  俞姝吓到了,急急忙忙又揪起了他的领子。

  “五爷要做什么?小儿还醒着呢?”

  五爷吐气在她耳边,低笑着,“方才就没动静了,可见又睡了。阿姝别怕羞,他看不到的。”

  话音落地,俞姝的耳朵热了起来。

  偏偏男人还吐出湿热的气,在她耳边来回绕动着。

  耳边的热渐渐蔓延到了脸上,五爷瞧住了她。

  烛光从帐外照进来,恰照在她脸庞,原本白净的脸上,此时红霞环绕,婀娜多姿。

  五爷心头砰然,指腹轻抚她的脸颊,轻吻在她额头。

  “阿姝不可这般诱我... ...”

  话音落地,室内烛光暗了暗,男人将她放在帐中,反手放下帐子,帐内只剩下彼此间急促的呼吸... ...

  俞姝觉得他疯了。

  彻底疯了。

  她怎么去推他都推不开,反而被他三下两下剥了。

  他微带薄茧的指腹,摩挲在她的肩头后背,环绕着又转到前面。

  俞姝推不开他,反被他捉弄得似冰雪落在了烙铁上,化成了水。

  他并不似从前那般用力,反而轻缓不少,约莫也是顾及了某些小儿的。

  但这般轻缓,却慢得不行。

  俞姝晕乎起来,唤他“五爷”他不理会,叫了他“夫君”,他只是笑着应了,好似不懂她的意思样。

  她干脆直言让他快些,他却更慢了。

  俞姝越发晕乎,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腹中小儿踹了脚,她清醒过来。

  人已不知何时,被他带进浴房清洗了。

  等到回了房中,她疲惫不已,倒是腹中小儿又动弹起来。

  男人兴致丝毫不减,摸了摸她的细发,让她睡吧,自己倒是同小儿,隔着肚皮精神抖擞地玩了起来。

  帐中和暖如春,万物渐次苏醒。

  ... ...

  *

  贸州城外,俞厉行已经到达。

  卫泽言当天派去打听的人回来,说翌日城中的飞燕楼被包了场。

  道是定国公詹五爷要带着如夫人去楼上观景。

  这位如夫人自然不是旁人,正是俞姝。

  俞厉脸凶相的进了城,因为神情过凶,险些被官兵拦下来问话,幸亏卫泽言安排同行的人弄出了些动静,俞厉这边才有惊无险的进了城。

  同之前进京样,俞厉带的人手极少。

  人手少就不会引起大动静,但旦被发现,脱身也会十分费力。

  卫泽言反复告诫俞厉不要轻举妄动,也不晓得他听没听进去。

  行人很快到了飞燕楼附近。

  此楼有五层之高,顶层可俯瞰贸州城全貌。

  俞厉攥着手在楼外等候,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有官兵过来传信,楼内外严阵以待。

  卫泽言低语在俞厉耳边,“人要来了,你可稳住。”

  说着,就见辆高阔的马车到了楼门前,小厮下来后摆了凳。

  接着有人撩了帘子出来。

  男人穿着银色锦袍,身姿挺拔,下了车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抬手去接后面的人。

  帘子再次被撩开,这次里面走出个女子。

  女子穿着桃红色绣亭台楼阁的对襟褙子,头上戴了精致绒花。

  日光正盛,她眼上用白丝带覆住,街上的风吹过来,白丝带随风而飞。

  俞厉见了她险些冲出去,被封林带了个两个壮汉拉住了。

  他在人群里,恨恨看着那詹五将他妹妹抱下马车。

  他喉咙咕噜咕噜地发出按捺不住的声音。

  卫泽言见他没立刻冲出去,还松了口气。

  谁料这时,风大了不少。

  那风从俞姝身边吹过,吹起她的衣襟,露出了隆起的小腹。

  她月份已经不低,此刻露出的小腹,已经开始高挺。

  连卫泽言都没想到,定定地看住了。

  而俞厉这边,双眼睛彻底红了起来,封林带着两个壮汉已经按不住他了。

  他手里没拿刀,但紧紧攥起的拳头,此刻能生生打死头老虎。

  卫泽言都被他吓到了,但俞厉马上就要跳了出来。

  就在这时,俞姝似乎感到了什么,转头“看”了过来。

  只眼,俞厉那暴怒到即将暴起的情绪,便立时消散了半。

  他怔怔看向妹妹,妹妹眼睛还没好,并不能看到他,可小腹却挺了起来。

  而她身边的詹五却在此时揽了她的肩头,“阿姝,看什么呢?”

  她当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摇了摇头,从俞厉身上转开了“目光”,被男人揽了进了酒楼。

  人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了,俞厉没有控制不住地冲上前去,却鼻头酸,眼眶热了起来。

  “詹五... ...怎能欺辱我妹至此?!

  “我与他势不两立!”

  他说完,直接扯了卫泽言,火气转到了卫泽言身上。

  “你现下立刻给我想办法!让我跟阿姝说上话!”

  卫泽言无可奈何,只能应下。

  “你别激动,我会想办法让你跟她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五爷:与阿姝一起登楼观景,此刻甚是惬意。

  俞厉:我TM要shā • ré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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