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

 江折容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安抚道:“别怕,我们这就送你回家。”

 桑桑在衣兜里摸了半天,终于递上了一条手帕:“就是,你快擦擦眼泪,别哭了。”

 顺着孩子所指的方向,他们划船来到岸边,没想到,这孩子的家人已经知道了他落水,心急如焚地赶到了岸边,正好和江折容一行人撞了个正着。得知前因后果,一家三口极其激动,恨不得当场给江折容跪下,被劝阻后,还是非要那孩子给江折容磕头:“快给这位恩公叩头!”

 桑桑看着这一幕,心脏一热。等那一家三口离开了,她就脱口而出:“小道长,你看,就算暂时没了灵力,你也能当好多人的英雄。”

 江折容惊讶地看向了她,初时,没有说话。

 桑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冲动地说这样的话。说完了,瞧见他的模样,暗忖还不够,憋了憋,大声说:“总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敬仰,永远都不会改变!”

 似乎是因为“敬仰”这个词,江折容怔了一怔,竟是泄出了一声嗤笑。

 桑桑:“……”

 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傻,桑桑恨自己嘴笨,捏拳,脸颊发烫:“你笑什么呀,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的。”瞧她要恼了,江折容才压下了笑,但也避过了话题,没有给桑桑继续安慰他的机会:“时辰也不早了,我们把船划回去吧。”

 那个借船给他们的老翁在湖的另一边,必须划回去才行。

 桑桑却竖起眉毛,不赞同道:“你的衣服都湿了,现在天还亮着,何必急着回去?应该趁着阳光暖和的时候把衣服晒干一点,等会儿骑马才不会着凉。”

 春天的早晚温差有些大,如果江折容是修士,桑桑自然不会担心他着凉。

 可是,以江折容如今的身体状况,估计是会染上普通人的小病小痛的,甚至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江折夜不在家,万一有什么事都没法处理,谨慎点是对的。

 太阳偏转过了中天,巨大的山影投在湖上,又有云影。恰好只有湖上有阳光直射。一半粼光闪闪,阳光灿烂。一半沐浴着暗影,湖风清凉。

 在桑桑的强烈要求之下,江折容妥协了,乌篷船停在了阳光之下。

 桑桑上下打量他,又提议他把几层衣服脱了,分开晾干。

 听了她直白的要求,江折容的脸微微一红:“ 不用了吧。”

 “让你脱就脱。”桑桑磨牙,不想拖时间,直接上手了。江折容的衣裳很简洁,但腰带下还有暗扣,藏在了不易找到的地方。桑桑却很熟练,就找到了衣裳扣子,麻利地扒掉了他的外衣。

 江折容微弱的挣扎顿了一下,忽然说:“桑桑,你似乎很熟悉怎么脱这种男子的衣裳。”

 桑桑本来是不会的。之前,江折夜还半死不活时,她给他脱衣服,就找了半天的暗扣,第一次就牢牢记住了。后来,桑桑下山,仿照他原本的衣服去给他买成衣,换药的次数一多起来,给江折夜脱衣服,就更是熟能生巧了。她耸了耸肩,脆生生地说:“我本来也不会的,但你哥哥总是穿这种衣裳,我脱他的……”

 说了一半,她忽然反应过来,江折夜没告诉江折容自己受伤的事。如果她说自己给江折夜换药,岂不是戳穿了这个秘密?

 桑桑心里一慌,立即生硬地止住了话头:“呃,反正就是在他那儿学会的。”

 虽然是成功地补救了,可她不知道,这种眼神躲避、有些心虚的反应,反而更是欲盖弥彰——一种带了艳色的,不见得光的欲盖弥彰。

 “……是吗。”

 隔了一会儿,江折容才淡淡地说。

 过关了,好在江折容没问下去。

 桑桑松了口气,一用力,拽下了江折容的外衣,浑然没有注意到江折容的表情,更没发现,他抓住乌篷船那根木条的手,指骨微微泛着青,像是用力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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