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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不丁被踹了下床,伶舟罕见地有点懵,显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一脚踢得不重。平时,桑洱带他在外面修炼,动辄对他“拳打脚踢”的力度,都比这要重得多。

    伶舟的浓眉拧成了结,一抬头,就看到塌上之人拥被坐了起来。

    晨曦微明,她仿似因身子乏力,起身时虚晃了一下,青丝如烟,垂在身后,乌黑双眸也染了些湿润之意,似海棠花开,香雾空朦,苍白双颊上,却氤氲出了两缕恼怒的红晕:“滚出去!”

    伶舟没有动,直勾勾地盯着她。

    下一秒,一个枕头就迎头扔来。

    砰——

    屋门重重地关上了。

    清晨的阳光,洒落小石院子上空的桂树枝丫。砖墙狭缝蔓出的大片墨绿青苔,被靠墙的扫帚一遮,映得半昏半明。

    伶舟被赶了出门,站在寒凉的风里,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门,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往日,桑洱最晚在辰时中,就会起床活动、修炼。

    今天她的房门却一直关着。直到未时初,才姗姗来迟地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伶舟百无聊赖地坐在了桌子边上,一手撑着头,似乎在想着事儿,另一只手横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把玩一块灵石。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又灵活。剔透的血红色灵石吸纳了阳光,投出点小光斑,若在桑洱手上,能占了她半个掌心。如今跟个小玩意儿一样,在伶舟的指间轻松地转动着。

    听见开门声,伶舟动作一停,挺直了脊背,蓦地望向了那道慢吞吞地走出来的身影。

    她已经穿戴妥当,一头青丝绾成了利落的马尾,衣领平整,遮得严严实实。嘴唇带了气血不足的苍白,似乎洗过脸,双颧却还是浮着病态的酡红。

    晨光未明时,那一副娇柔虚弱、不设防备的姿态,已被她全副武装地藏了起来,再无踪迹。

    她又变成了平常那个冷淡又高高在上的主人。

    伶舟眯了眯眼,不知为何,有种不太满意的感觉.

    那厢,桑洱一走出房间,就闻到了白粥和油条的香气。

    她循味望去,看到桌子上放了还在冒烟儿的一锅粥,还有用纸包起的几根油条,一愣,问道:“你做的?”

    伶舟简单明了地吐出实话:“买的。”

    也对,这家伙哪里会做饭,炸厨房就有他的份儿。每次饿肚子,都是直接吃妖丹、魔丹了事的。

    这回,他打包了午饭回来,也没有自己先享用。看来之前立的主人先吃的规矩,效果非常显著。

    这就是所谓的调|教有方了吧?

    桑洱没啥精神,点了点头,哑声道:“吃饭吧。”

    修仙之人的身体抵抗力好,却也并非金刚不坏之躯。要么很长时间不生病,要么一生病,就病来如山倒,浑身不得劲儿,小腹也有点不舒服。

    桑洱捧着金黄金黄的油条,咬了一口。因为舌头很干,分泌不出唾沫,松脆酥香的油条,只能干啃。

    这时,一碗盛得满满当当的盐白粥,放到了她面前。

    桑洱一顿。伶舟却好像不觉得自己主动做这些事有什么奇怪,自顾自地将砂锅盖子放回去。

    再一想,他现在的心魂是完整的。桑洱心里一动,又不觉得奇怪了。

    有了白粥润喉,油条就容易入口多了。桑洱捧起了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口稀粥,嘴角沾了点儿米粒,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视线,凝注在了她的脸上。

    一抬头,就发现伶舟左手托腮,右手指甲无声地刮了刮桌子,正定定地凝睇着她。 伶舟的面部很深邃,骨骼起伏凌厉,明明没什么表情,却有一种矜贵而不动声色的审视感。

    伶舟还是兽形时,就经常趴在这个位置,看她吃饭。被一张毛茸茸的兽脸盯着,她还可以毫无负担地当他是空气。可换了是人形的他,桑洱就有点不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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