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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幸,已经天黑了,黄昏的金色余晖浸透了天穹,层层的枝叶掩盖下,裴渡和伶舟居然都没有发现她就在上空几米的地方。

    裴渡的脚步有点不稳,追上来,拦在了伶舟面前。

    "你让我耐心等,我也等了,一等就是九年。我就想知道,都到这个关头了,为什么魂灯还是没有变化?"裴渡口吻急切,隐隐露出了几分狂躁∶"你再仔细回想一下,这中间真的没有出什么疵漏吗?"

    魂灯?

    桑洱听得云里雾里的。

    面对裴渡的质问,伶舟的语气却没起什么波澜∶"计划开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保证不了什么时候完成招魂仪式,也保证不了仪式一定会成功。你除了给秦桑栀准备好载魂的肉身之外,就只能耐心地等下去。同时,也要做好失败的心里准备——也许到死为止,你都等不全她的魂魄回来,你是知道有这个可能的。"

    秦桑栀?载魂的肉身?

    招魂?

    桑洱的思绪空白了一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耳边,排山倒海地炸开了,滚烫的血流刷刷地冲着耳膜。同时,长久以来,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儿,仿佛也在这一刻,彻底拨云见日了。

    树下面,二人的对话还未停。

    听到"失败"这个词,裴渡的逆鳞似乎被刺激到了,他咬牙切齿,捏着拳头,恶狠狠道∶"不会失败!"

    伶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没得到附和,空气里只剩自己狼狈的喘息声。裴渡闭了闭眼,弓着背,伸手捧住了腹部,像是在安抚里头的东西,喃喃自语∶"不可能会失败的,绝对不会失败!"

    "裴渡,我说过了,越是接近仪式,你的心性就越容易被干扰。所以,你不应该再想这些事了,先准备好后天的仪式吧。"伶舟望了他半晌,淡淡道∶"毕竟是要开膛破肚,我也不能保证取出肉身后,一定能让你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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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花园里静了下去,裴渡与伶舟都相继离开了,桑洱还僵硬地坐在树上。

    他们的对话,信息量太大了。

    但她总算明白裴渡的肚子是怎么回事了。

    裴渡想复活她。

    确切来说,是复活那个在八年多前,死在了他面前的秦桑栀。

    正道的宗派讲究顺应自然,超度亡魂。魔修招魂,却是要把死去的魂魄硬生生地拽回阳间。

    这种招魂法,只能作用在魔修的身上。

    秦桑栀是正道修士出身。如果直接用她的尸身招魂,会水土不服。就算集齐了全部碎魂,放进她的身体,它们也只会像碎屑一样,在她身体里乱撞,越撞就越稀碎,无法凝聚为整体。

    在大街上随便找个合眼缘的魔修,杀了对方,拿对方的身体做容器,也行不通。这根本是驴唇不对马嘴。

    所以,裴渡这个疯子,选择了由他自己来孕育这具肉身。

    这就是他和伶舟的交易内容。

    桑洱心脏发紧。

    从他们的对话里,可以得知这个计划,在八、九年前就开始了。刚好可以对上她"秦桑栀"这个马甲的死遁时间。

    裴渡是男人,没有生孩子的器官和途径。所以,想取出那个为她准备的身体,就只能用刀剖开他的肚子,剜下那块肉,再重新缝起伤口。

    这个世界可没有má • zuì 剂、止痛药。

    谁能忍受这样的痛苦?

    光是想想那个情景,桑洱的手指就有点儿发抖,既震撼,又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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