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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洱深深地觉得,系统给她选择这个临时身体,是在给她挖坑。

    而且,自打她在笼子里醒来、遇到宓银开始,这条坑之长路,就已经给她铺好了。

    这个地方已经是这片广袤山谷的中心凹地了。眼前的裂谷,却比谷底还要深,仿佛是通往地狱的一叶长门。山壁垂直于底部,攀爬了很多未知的植物。伶舟、裴渡等四人出于谨慎,均没有触碰山壁,各显神通,跃进了谷底。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桑洱想临阵逃脱都不行,只能被宓银揪着衣领,一起下去。

    下落的滋味堪比坐跳楼机。从脚底呼啸而来的冷风刮得桑洱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知过了多久,冲势终于缓了下来。桑洱双足碰地,心有余悸地睁开眼眸,  环顾四周。

    裂谷上空弥漫着灰白色的烟气,如云似雾,已经看不到他们下来之前站的地方了。远处流淌着一条长河,  河面烟雾袅袅,浊流里面有巨大的黑影游过,看不清是什么魔物,反正肯定不是鱼。

    这儿的路面相当崎岖,土壤是黑褐色的,长出了一片片低矮又诡异的不知名植物,叶片弯曲带刺,在静谧湿润的空气里无声地摇曳着,每逢有活物走过时,尖刺就会耸起,泛出幽暗的光芒,像伺机瞄准猎物弱点的毒牙。

    它们的茎身长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小血点,桑洱定睛一看,发现那竟是一些正在消化的血肉。在她脚边,一株形似仙人掌的植物上,还插着一张已经融化过半的人脸。

    卧槽!

    被这恶心的画面冲击得够呛,桑洱下意识地后退,往旁边那熟悉的人靠了过去。

    但碰上的那一瞬,她却感觉到,背后那人僵了一下。

    在电光火石间,桑洱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一回头,果然是伶舟。

    伶舟停住了,转头瞥向她,眉头微皱,仿佛她只是一块不干净的尘埃,沾到了他。

    桑洱立即装作刚才只是站不稳,离远了两步,讪讪道∶"这路好难走啊。魔修大人,对不起,刚刚没站好,撞到你了。"

    弱小的妖怪碰着他,轻则目光躲闪,重则两腿打颤。眼前这只妖怪,受到惊吓了,却理所当然地靠了上来,仿佛把他当成了靠山。

    此刻,她嘴巴在讨饶,身体也依然没有一点儿畏惧和抖颤的反应。

    这点儿忌堂的表现  在这时  却只在伶舟心底泛起了—占轻微的波澜很快就平寂了下去

    "再乱碰我,我就吃了你。"他冷冷地抛下了这句话,就不理会她了,继续往前去。

    望着伶舟远去的背影,知道这插曲算是过去了,桑洱轻轻地吁了口气。

    她刚才是习惯成自然了。

    以前经常跟着伶舟去九冥魔境,每逢遇到危险,或者是打不过敌方时,她就会习惯性地缩到他背后,寻求保护和安全感,再鼓动伶舟去找回场子。

    一件事重复做了千百遍,早已刻入了她的本能反应里。

    之后的路上,桑洱留了个心眼,刻意落在了队伍后方,和伶舟保持着前后距离。

    沿着河流,越往上游走,两旁奇怪的东西就越多,体型也越来越庞大,桑洱觉得他们一行人好像进入了巨人国。泥地上也开始出现一道道蛇类爬过的压痕了。

    看来,就和"深海鱼长得千奇百怪"的道理一样,这片裂谷常年不见阳光,上空那些雾气又进-步加重了和外面的隔绝,导致这里诞生了一套迥异于外界的、没有被探索过的生态系统。

    未知,常常是最可怕的。

    路越来越陡峭了,桑洱的视线不由自主,就转到了裴渡的身上。

    昨天晚上,她无意间撞破了裴渡背地里饱受折磨的痛苦样子。但到了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裴渡并没有露出半点软弱的端倪。脸色很不好看,却非常要强,挺直着腰杆,从头到尾都没喊过一声累,似乎不希望被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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