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不可破的雄城

    “别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上官槿点了点头,把“两个多月”这个时间点记在心里。

    离开的时候,她不忘顺口夸老板娘贤惠能干——不仅针线活做得好,而且把饭馆管理得井井有条。

    作为驱魔司公认的社交大师,上官槿总是习惯性地把赞美的话语挂在嘴边。

    而且她夸人一向从细节入手,从来不会假大空,显得虚伪矫情。

    比如夸一个容貌漂亮的姑娘,她不会单纯地说“你很漂亮”,而会说“你头上这支簪子很衬你的气质,让我想到了戏曲《天仙下凡》里的那位女主人公”。

    而今天,她笑盈盈地盯着老板娘手中的针线布料,夸她缝衣服的技艺精细——选了颜色相近的线,从里往外缝,同时用打圈的方式进行收尾,这样便能把线隐藏起来,从正面根本看不见缝补的痕迹。

    听到上官槿的话,老板娘抬起头,脸上笑开了花——她平日里天天帮丈夫缝补衣服,丈夫却嫌弃她年老色衰,从不体恤她的辛劳,更不会察觉到她藏在针线活儿中的细腻心思。

    没想到今日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竟然能一言道破她的良苦用心!

    她隐隐有些感动。

    刚才被打扰的烦闷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两人的这番对话,顾旭不禁默默在心头感叹:上官槿这小嘴真是跟抹了蜜似的,难怪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洛司首也更愿意把她带在身边处理日常事务,而不是天赋更强、修为更高的楚凤歌。倘若日后她拿这身本事儿去对付男人,恐怕洛京城里大半的青年俊彦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

    离开饭馆之后,两人本欲登上马车,返回驱魔司衙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槿忽然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指向附近一家简陋的酒肆:“顾道友,你看到了吗?那家店里有几个擅离职守的都城守备队士兵。”

    顾旭朝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确实看见几个身着轻甲的士兵,正醉醺醺地坐在酒馆里,抬着脸盆般大的酒碗,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酒。

    浑浊的酒液从碗边渗出,流在他们身上,令他们浑身都散发着酒气。

    金属头盔被他们放在脚边,被过往路人当做皮球一般踢来踢去,他们也浑然不觉。

    其中甚至有两个人醉倒了,不省人事地趴在桌子上,极为不雅地打着呼噜。

    看到这样的情形,上官槿眉头紧锁。

    还未等顾旭有所回应,她便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那几个喝酒的士兵面前,语气严厉地对他们说道:“你们是哪一位校尉的手下?你们可知道,按照大齐王朝的律法,作为城防士兵,站岗期间脱离岗位,是会遭受杖刑惩罚的?”

    其实这些士兵们的铠甲上都标着他们的名字。

    上官槿完全可以把他们的名字记在脑子里,回去翻档案,找出他们所属的队伍,然后把情况告诉他们的长官。

    但上官槿终究是个怀有恻隐之心的人。

    她很清楚军队里的“杖刑”有多么可怕。

    在大齐王朝的历史上,被刑杖打残、甚至活活打死的士兵绝不在少数。

    考虑到这些士兵的性命安危,以及他们背后的家庭——上官槿觉得,如果能把他们劝回去,让他们免遭刑罚,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然而,士兵们仍然在埋头喝酒,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只有一个人朝她摆了摆手,有些神志不清地说道:“咱们校尉……他也在对面那家酒馆喝酒……他不会惩罚俺们的……”

    上官槿忽然感觉有些头疼:敢情这竟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长官带着下属们一起玩忽职守?

    她皱着眉头道:“以你们这副醉生梦死的模样,如果有鬼怪忽然杀进洛京城,岂不是都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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