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老兰头卖柿子(一)

    深秋的早晨,天气已经寒凉了起来,沒有了蝉声的喧闹,大山里就平添了几丝寂寞的惆怅。

    梯田里的庄稼叶子,被霜打的垂头耷脑的,有的已近干枯。

    山路上的驴粪蛋蛋,上面盖了一层霜,而那小小的过山风,已经寒凉透骨。

    一股股青色的烟雾从兰花花家的篱笆墙里升了起,越过了屋顶,又窜过树梢,最后袅袅娜娜地隐入了黑竭色的天空。

    老兰头穿着夹衣,戴着一顶破毡帽,正在用青烟烘柿子。

    兰花花家里,一共种了五棵柿树,今年柿子大半收,一个小缸装的满满的。

    只是这些柿子,有生有熟。

    老兰头在院里挖了一个长长的浅坑,中间插了一层树枝,树枝上摆上了一层青柿子,再用雨布封好。

    老兰头就在浅坑的前面,抱一捆稻草,洒上点水,然后点着了。

    那稻草湿漉漉的,没有一丝火苗儿,只有青烟,顺着小北风,可着劲儿地朝洞里灌。

    只要两三天,青涩的柿子便被催熟了。

    这些柿子,五毛钱一个十分好卖。

    天气凉了,这是爆米花的淡季,老兰头闲不住,恰好可以去卖柿子。

    老兰头也喜欢这种生活。挑着一担柿子,在大街小巷慢悠悠的晃荡,一边吆喝着,

    “卖柿子喽,卖柿子楼,有买柿子的没有?”

    大婶儿也起床了,她早早地做好了饭,宋小美还没有起床。

    大婶儿走出门去,见一墙之隔的老兰头在熏柿子,便走了过来。

    大婶儿站在柿子树下,抬头看看柿子树的树冠,有点奇怪。

    树叶己经落光了,只剩下纵横交错的枝条,在那土竭色的枝条上,却挂着十来个柿子,有青有红,在风中晃悠着。

    “老兰头,树上的柿子为啥不摘净?”

    “那是留给山神爷的。”

    老兰头用一个竹筒筒,边吹火边回答。

    一个不小心,竹筒简拿歪了,一阵小山风吹过,浅坑里便倒了烟,呛的老兰头一边流泪一边咳嗽。

    “山神爷?现在的山里还有山神爷?”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城市人,大婶儿很吃惊。

    “是呀!那些长翅膀的山神爷,太阳一出来,它们就起床了。

    吱吱喳喳的,唱的那叫一个欢实。”

    “噢,你是说鸟雀吧!”大婶儿恍然大悟。

    “是呀!这些山中的小家伙,精着呢!

    你像喜鹊,来了客人,就蹲在篱笆墙上叫,喳喳,喳喳,客来到,客来到。

    而八哥就不一样了,它不爱进村儿,老是在野外溜达,梯田里的苞谷啦,稻子啦,成熟了。

    它便飞的低低的叫,阿公阿婆,起床收禾,阿公阿婆,起床收禾。”

    正说着话,兰花花家院里的老枣树上,有一个喜鹊巢。

    “喳喳,喳喳。”喜鹊妈妈起床了。

    一只乌鸦飞来了,落在篱笆墙外的柿树上,开始啄那红红的柿子。

    喜鹊妈妈不愿意了,它叫着飞过去啄那乌鸦。

    那乌鸦挨了啄,愣了一下,并未还嘴。

    “啄它,啄它。”大婶儿见了,十分惊奇,挥着双手给乌鸦鼓劲儿。

    “没用的,乌鸦不会理它。”老兰头话音未落,那乌鸦一展翅儿,飞走了。

    “这鸟啊!就像人,都有各自的领地,各自的篱笆院儿。”老兰头说。

    “那,是喜鹊有理呢?还是乌鸦有理呢?”大婶儿问。

    这一下,可把老兰头问住了,在大山里活了大半辈子,土都淹到胸部了。

    这些大山里的野物儿,他虽然理解它们的脾气,但大婶儿的问话,他确实无法回答。

    熏完了柿子,天还是朦朦胧胧的,一副欲起还睡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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