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出了人命

    天气越来越寒凉了。

    粮食入了仓,冬小麦也种好了,就连明年准备种春季苞谷的田地也犁好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坷垃在横七竖八地兀立着。

    这些大坷垃被冬季的雨水一浇,雪花一盖,待到来年的春天,便细碎的如筛子筛过一样,最适合种春季庄稼。

    伺候完了地里的庄稼,你以为劳累了大半年的农民,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家睡懒觉了。

    错,更苦更辣的活儿还在后面等着他们呢。

    村里的土路凸凹不平,要把路整修一下,大塘里的水浅了,要挖出来,来年做肥料……

    这都是些小活计,算不上累人。

    这年的阴历十月二十七早晨,天空中阴沉沉的,飘着零零星星的小雪花,也许是温度过高,地面是存不住这稀簿的雪花。

    褐露的黄土地上,只有竭色的枝桠和干枯的野草,一声鸟鸣也没有,寂寞的大山里一片苍茫萧条。

    大清早,在缩脖北风的呼啸声中,周庆三又拉响了那沉重吵哑的铃铛。

    昨天他就通知了村民们,今天要去修老龙河,老龙河是淮河的一个大支流,离旮旯村一百多里路。

    很快,村民们拉着板车,上面放着被褥和锅碗瓢盆,干粮,一路叽哩咣咣地走向老龙河。

    村民们都愿意上河工,虽说是义务,但免费吃饭,那儿有临吋食堂,窝头咸菜苞谷面粥随便吃,甭管你多大的饭量,也让你顿顿吃个饱儿。

    这在瓜菜半年粮的日子,无异是最大的诱惑,最令人高兴的是每周上午,还要改善生活,上午有一顿白面油盐卷子。

    天黑的时候,旮旯村的村民们终于来到了工地。

    一长溜的窝棚立在河沿上,大伙在里面铺上干草,麦秸,被子一铺,便成了临时的住所。

    男的窝棚在东边,女的窝棚在西边,中间隔了一条小小的干水沟。

    兰花花和父亲也上了工地,走了一天的路,人人腰酸背痛,兰花花自从下了学后,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两腿像灌了铅,沉重的无法抬起。

    这时,司号员吹响了号角,喊着让大伙去临时食堂里吃饭。

    兰花花又累又饿,急忙拿着搪瓷缸子,去盛了满满一缸子稀饭,又狼吞虎咽地就着老白菜帮子,吞下了四个窝窝头。

    吃完以后,就和几个老娘们躺在窝棚里,棉衣也未脱下,就呼呼地大睡起来。

    不一会儿,窝棚里就充满了打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