栊翠庵因缘逢妙玉

    “真人所言,我已有所得,正好今日新起了一坛,我去岁入冬时埋下第一场的雪水,真人若有闲暇,可来庵中稍坐。

    自师父去后,闭门造车久矣,既逢真人,你我也好长谈佛道,精进修行。”

    这就赢了?还好,不然我堂堂小国师,论道输给一个小尼姑,明天传出去,不得给人笑掉大牙?

    贾玦不知道他逼急了没招,胡乱扯出的判词,正好道破妙玉心结,不过妙玉烹茶可是一绝,能喝上贾玦是自无不可的!忙道了声谢,“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

    妙玉回来处取了先前的小坛,忙接了贾玦进去。至院中见草木清嘉,已泛了新绿,贾玦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到底是佛友修行之处,灵气充盈,这花草都比别处发的快。”

    妙玉忙推说,“前日还没有的,常听人言,圣人所至,步步生莲,今个有真人到访,想来亦如是也!”

    干这一行嘛,说到底就靠人捧,贾玦再道门能有今朝地位,说到底全靠太上皇鼎力相捧,又送道袍,又送法器,还此封号的,别说是人了,一头猪这么一套捧下来,也成祥瑞了。

    他二人这番商业互吹,日后再弄则小故事,找个有心人传扬出去,言说什么贾真人与妙玉师太论道,妙玉云云,真人云云,院中草木得闻点化,一日发青云云,这各自的门派地位不就上来了嘛!

    论道是真,心照不宣亦是真,贾玦明白妙玉有借他成名的心思,也便顺水推舟,和她胡乱掰扯一通,反正在他以为,所谓论道,不就比谁能扯嘛。

    一面说,二人一面便往里进妙玉笑往里让进耳房内,贾玦坐在榻旁的蒲团上。

    妙玉自向风炉上,将小坛里的雪水置下,扇滚了,泡起一壶,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与贾玦。

    贾玦情知她还有好的,正要见识她那只九曲十环的大海杯,因故意笑道,“贫道常闻佛友素喜茶道,造诣精深,所用小炉、茶壶,俱是古玩奇珍,怎生贫道竟是俗人不成,用这俗器,斟茶我吃?”

    妙玉听了不喜,蹙眉道,“这是俗器?不是我说狂话,只怕真人院里未必找的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

    “金玉之流,本无贵贱,凡俗之人,所趋异也!故以为贵,吾辈面前,还它本真,自是俗器!”

    “这个当世罕见,只我这有,你可满意了?”

    妙玉听如此说,十分欢喜,深以为然,因又另拿一只杯来给他瞧,却见其旁有一耳,杯上镌着【瓟斝】,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的一行小字。

    “古玩奇珍,虽说精巧,然在东坡当年,只道寻常。如今价值远胜当年,亦俗人之所趋异也!不要这个,再换好的来!”

    妙玉无法,只得又取出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垂珠篆字,镌着【点犀】二字的小杯来,“这个呢?”

    “这个也忒小气!入口而茶尽,不行,再换好的来!”

    “喝过我茶的不多,但也有几人,真人是其中最麻烦的。”妙玉没好气的瞧他一眼,遂又寻出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海杯来,笑道,“就只这个了,真人再不要,便请去罢。”

    “草木本真,吾性自足!正要吃它一大海!“

    妙玉摇头笑了,“先前听你对茶器讲究,还当你也是个明白人,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牛饮了,你吃这一海,又成什么?

    别说没有,便是有这些茶,我也不教你糟踏的。”

    说着妙玉执壶,只向海内斟了约有一杯的量,贾玦细细吃了,果觉轻浮无比,与别处不通,不由赞道,“果真好茶,今次饮了你这的茶,回家里那些番邦进贡的什么雪山飞龙,怕是再难下咽了!”

    妙玉听得忍俊不禁,不由抿嘴笑道,“可是雪顶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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