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盘与筹码(6)

    遗光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根据谢春风不太稳定的情绪,却也能猜测出一二。

    她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遗光舒展了眉眼,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又因为害怕小姑娘着凉而扯了一旁柔软洁白的被褥披在她身上,如此,谢春风冰冷的手才稍微暖和了些。

    鼻间的血腥味被他身上清浅的兰草香味冲淡,谢春风将脸软软倚在他怀里,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掌心有一处暗色。

    抬起手一看,竟然是方才沾染上的血渍。

    她有些不自在的想起身去洗把手,遗光却无奈的轻叹一声,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方白净的帕子:“下次若是遇见什么事,记得先叫我。”

    遗光觉得自己的心态正在慢慢发生奇怪的转变。

    一开始他留在谢春风身边,是因为欣赏她身上无需倚靠任何事物也能一往无前的少女热血。

    可现在,他愈发强烈的希望她能多依赖自己一些。

    谢春风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棠唇微抿,索性就着这个悠哉安逸的姿势懒懒散散躺下了:“没啥事叫什么人啊,反正我又不是…打不过。”

    她语气有些心虚。

    毕竟若是跟谢相逢正面打起来,她还真不一定是对手。但她现在比起胜负欲更想知道的话,谢相逢为什么执着于想杀她?妈妈…是否还活着。

    凌乱的思绪随着青年的动作而打断,他执起她的手握在掌心,仿佛是学者勘测着什么精密仪器一般仔仔细细的用帕子将她五指全部擦拭了一遍。

    哪怕是她身上还残余着一丝别人身上的气味,遗光都笑不出来。

    一时间,被烛光勉强照亮的屋子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谢春风的困意散去了大半,这个倚在他怀里的视角只能让她自下朝上凝望着青年线条干净利落的下颚。

    而他眉眼低垂时浓密的长睫忧郁又艳丽,骨相很端正,从任何角度望过去都不会突兀。

    如果说每个人的容貌都是由造物主凭感觉捏造的话,遗光大人这张脸简直就是造物主的炫技之作……

    察觉自己被注视着,遗光的目光从她擦拭得毫无瑕疵的掌心移至了怀中小小一只少女脸上,他倏然间有些心尖泛软。

    “望着我作何?”

    “好看。”

    “不及你。”

    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从遗光口中一发出,谢春风耳尖就泛起一层薄红。她打心底的觉得这只不过是遗光大人在哄着她罢了,这世上哪有人能比他更好看。

    不过想到这里,谢春风又倏然回忆起更加久远的记忆。

    她眨巴着眼,眼睫像是蝶翼般忽闪颤动,墨黑的瞳珠像是掺杂了银河间最极致的夜,微光繁星错落。

    “遗光大人,我的名字难听吗?”

    “怎么会这么问。”

    遗光对少女这跳脱的思维话题显得有些困惑。

    而谢春风唇畔忽而漾起清甜的笑:“我刚到天道学院的时候,好多同学都觉得我的名字又俗气又难听来着。

    他们觉得女孩子就应该叫什么阮软、娇娇、绵绵之类的名字才能被称作可爱,而春风这种字,大抵只会出现在那种古板的诗词里吧。”

    谢春风以前不是很在意这个,但是陡然间她又有些在意。

    假如遗光大人是世间最完美之人,那么她要如何无暇才能足以与他相衬呢?

    遗光蹙眉,一个孤寡千万年的神无法理解一个简单的名字为什么会被赋予那么多意义?但他此刻安抚似的以指节蹭着她柔软的掌心,温声开口。

    “那是她们,而阿酒是阿酒。”

    对于遗光而言,名字亦不过是个拿来称呼的称谓,而他的阿酒活在这世间,不需要与任何人攀比,也无需羡慕任何其他人。

    尽管遗光不善言辞,但谢春风还是诡异的有被安慰到,她歪头碎碎往下念叨着:“我爹好像叫谢平生,哥哥叫谢相逢…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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