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下)

    皮埃尔讲述的经历有一个矛盾之处,老福格特似乎没发现。

    在江北行省,士兵酗酒滋事的闹剧每天都会上演。假如不折不扣地执行军法,那么军政府很快就会无兵可用。

    因此,只要大头兵没捅出大篓子,通常都是抽几鞭子了事。

    皮埃尔并非因为闹事,而是作为“逃兵”被关进石林监狱,其中肯定另有一番原由。

    但皮埃尔只是大致讲了被捕的经历,再之前的事情他没有多谈了。老头子比皮埃尔多活了几十年,自然也没有多问。

    令老头子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不是皮埃尔的身世,而是另一位神秘人物——那位年轻的上尉。

    只是扫了一眼,老头子就看出了谁才是真正的头头。

    “来接你的那位阁下。”老头子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人?”

    皮埃尔瞥了老头子一眼,迟疑地说:“他是……”

    就在此时,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道光照进来,打断了两人的闲聊。

    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男人站在帐篷外面,鹰喙形状的纯银马刀柄在他的腰畔闪闪发光。虽然他的两鬓已经斑白,身材也有些走样,但是毫无疑问,他仍旧结实的像一堵石墙,永远不会被狂风暴雨摧垮。

    “该出发了。”中年男人沉着脸说。

    “明白。”皮埃尔单手撑地,费力站起身。

    帐帘被放下,中年男人转身离开。

    老头子回想中年男人的样貌,又偷偷端详皮埃尔的五官,隐约觉得两人可能有血缘关系。

    “你父亲?”老头子试探着问。

    皮埃尔没有回答,持续的低烧导致他骤然站起身后只感觉头晕目眩,花了一点时间才重新掌握平衡。

    他挤出一丝笑意,向老头子伸出手:“我们也该告别了。”

    走出帐篷,阳光明媚。

    皮埃尔和老头子所在的帐篷仅是营地的一角。帐篷外面,是拔营前一刻的忙碌景象。

    没有咒骂与呵斥,有老有少的男人们在沉默中拆除营地、装载大车、给马匹加喂细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准备。

    几名精悍的骑手打了声招呼,先一步驰出营地,看样子是探路去了。

    老头子被带到那位年轻上尉面前,对方和气地递给他一个钱袋:“感谢您的帮助,福格特先生。”

    ……

    潜入江北行省时,温特斯只带了瓦希卡一个。

    等到他将要离开时,他的身旁已经多出一支两百余人的微型军队。

    虽然远离权力中心,但阿尔帕德·杜尧姆名义上还是军政府的最高统帅。有阿尔帕德亲自关照,温特斯没有受到过多刁难和阻挠,顺利找回了自己的旧部。

    除了狼镇的子弟兵以及狼镇出身的杜萨克,温特斯还带走了很多大荒原之战期间曾在他麾下作战、还活着的旧部。

    人找齐了,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走。

    皮埃尔、瓦希卡等人仍旧作为逃兵被记录在第三共和国的通缉名册内;吉拉德、谢尔盖等人一旦脱离军队,同样会被视为逃兵。

    温特斯凭借与阿尔帕德的“私人关系”取得了军政府方面的“谅解”,但是这并不意味军政府愿意看到“逃兵们”大张旗鼓地离开江北行省。

    最稳妥的策略自然是秘而不宣地来、悄无声息地走。

    然而队伍的规模已经猛增到两百余人,其中还有不少骑兵。一路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隐秘。

    于是,温特斯下令采办货物车马,伪装成商队离开江北行省。

    有部下担忧商队目标太大,一旦被查验就会露馅。

    “官僚系统最需要的是‘合规’。”温特斯如此解释道:“要是有人铁了心想戳穿,那么就算是阿尔帕德也保不住我们。可若是没人愿意戳破,那么哪怕只是隔着一层细纱网,我们也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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