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两名翰林编修仍在大骂,李至刚却是连路都走不稳,被力士拖进了诏狱。一同被抓来的兵科给事中抖个不停,随时可能晕过去。

    “指挥使,您看?”

    “先押着,不急着审。”杨铎将纪纲叫到近前,低声交代几句,“可明白了?”

    “卑职明白。”

    “去吧。”

    纪纲领命离开,杨铎看一眼还残留着血迹的石台,双眼微眯,嘴边又掀起了一道小纹。

    被带到北镇抚司的礼部尚书等人,分别被关押在不同的囚室中。杨铎并未下令用刑,反而让狱卒力士好吃好喝的招待四人。

    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牢房里的老住户啃着硬馒头,看着开小灶的四人,目光中满是怜悯。

    养肥了,才好下刀子。

    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的几名老住客,还打起了赌,赌这四人的小灶能开几天。

    “日子越长,遭的罪就越多。”

    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精神已变得麻木,是生是死,都不再重要。每次有新人开小灶,老资格都会赌上一场,赌-资-定然是没有的,不过是为苦中取乐罢了。

    兵科给事中的小灶在五天后结束,两名翰林编修比他更早,米饭热菜变成了硬馒头,三人在诏狱正式落户,两天一次被请出囚室,到刑房谈一下人生理想处事哲学。

    起初,是走出去,拖回来。

    后来,是拖出去,抬回来。

    再后来,变成了抬出去,再抬回来。

    四个一同进来的新人,三个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只有礼部尚书仍是每天米饭热菜,迟迟不见被请去刑房。

    连续十几日,几乎打破了诏狱中的最高纪录。

    狱中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同起来。

    “这位一定是犯了大事。”

    “谋反?”

    “欺君罔上?”

    “不对,必然是贪墨税银军饷。”

    种种猜测围绕在身上,李至刚只能苦笑。

    入住诏狱半个月后,李尚书的小灶终于停了,送到他面前的不再是米饭,而是一个硬得硌牙,还搀着砂子的馒头。

    意外的,他竟松了口气。好似悬在头顶的巨石终于落下,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李尚书将馒头掰开,泡在冷水里,一口一口吞咽入腹。

    狱卒和两名力士走到了他的囚室前,铁锁开启,“李尚书,请吧。”

    李至刚站起身,挺直背脊,跨出了铁栏。

    刑房中,等着他的竟是杨铎。

    “李宗伯,近日过得还好?”

    李至刚冷哼一声,满面正气,昂然而立。

    杨铎笑笑,温和说道:“下官有事向李宗伯请教。”

    “可是本官弹劾大宁一事?”李至刚再次冷哼,“如此不必再言!“

    “非也。”杨铎摇头,回手取来一份卷宗,展开,道,“下官请教的,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黄信漏泄狱事,违明典,六部隐瞒贪墨军需之事。李方伯可有告我?”

    “本官何能知晓!”

    “怎么,李宗伯想不起来?下官不妨为宗伯提个醒,李宗伯泰山犯法,未经有司呈报,李宗伯何以提前得知,向陛下求情?旧贮校场库内已有九十万斤黄腾,工部为何又请征于民?扩建会同馆所需材料已备,为何三次增加?”顿了顿,杨铎语带冷意,“发山东劳役,给役丁的新粮何以换做了陈米?山东野茧,山西瑞麦,引-流-民开荒,何以致有田之民背井离乡,富户破财破家?这些,李宗伯一概不知?”

    “本官不知!”

    杨铎合上卷宗,垂下双眸,道,“下官听闻,李宗伯出仕之前,家中清贫,如今确有良田千亩,家财无数。上个月,李宗伯刚在老家修了祠堂,扩了宅院吧?”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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