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南京的建文帝却让耿炳文动摇了。

    宠信腐儒,不通军事,偏听偏信,还时常脑袋抽风,做出不可思议的愚蠢决定,这样的皇帝让他感到无力,十分的无力。

    难怪朱棣会造反了。

    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不由得悚然一惊,他怎么会这么想?

    “总戎?”见耿炳文脸色骤变,一名部将小心问道,“可是有何处不妥?”

    “无事。”耿炳文定下心来,说道,“加固南门防守和城头工事,逆贼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遵令!”

    部将应诺,沿城梯而下。耿炳文也走下城头,离开之前,回身朝燕军大营的方向看了一眼,黑云之下,燕军大营被遮在雨幕之中,隐隐的,耿炳文的心头升起了一阵不安,一种危险将临的不安。

    大雨连下了两天,老天似破了个窟窿,雨水中夹杂着冰雹,气温骤降,早晚呼出的气息都凝结成霜。许多燕军想起了边塞,入了秋,很快就要下雪了。

    孟坐在沈瑄帐中,捧着一碗姜汤慢慢的喝着。身上包着沈瑄的大氅,仍能感到阵阵冷意。

    风寒一直没好,勉强能自己行动,上战场挥刀杀敌却是不行。

    整个真定之战,孟都做了旁观者。不想被视做没有用处,主动请缨到后勤部工作。负责军粮调度的提调官算不上熟人,只在燕王府中打过几次交道,本以为孟帮不上什么忙,没想他到了两天,军粮骡马大车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要不是沈瑄派人来找,孟佥事八成会在后勤部门扎根了。

    赵大夫给孟诊过脉,又留下了一瓶丸药。

    气温骤变,身体强壮的军汉也有不少着凉的,军营里总是飘散着姜汤的味道,燕王和两个儿子都捏着鼻子喝了一大碗。朱高燧被辣得直蹦高,朱高煦也没好多少。

    孟一直在沈指挥的帐篷中歇息。大雨滂沱,不少帐篷无法再住人,大家只能借个方便挤在一起。孟之前的两位帐友正和两个千户挤在一起,帐篷里没了孟佥事的地方,留在沈瑄的帐篷里顺理成章。

    一碗姜汤喝完,身子总算暖和了许多。孟起身动了动手脚,帐篷的帘子掀开,冷风卷着雨水,沈瑄走了进来。

    只是从燕王的帐房走回,全身便如水洗一般。

    “指挥。”

    孟忙递上布巾,沈瑄随手除掉滴水的铠甲,内里的衣服也已湿透,贴在身上,透出有力的背脊和劲瘦的腰线,

    黑色的的长发披在肩上,沈瑄一边解开系带,微微侧头,挺鼻红唇,眉浓似墨,眼中带着锋锐,明明是一副美人宽衣图,却让人起不了一星半点旖旎的心思,生怕被这刀锋一般的美人劈成两半。

    一身武官服送上,有些凉的指尖不经意的擦过手背,孟垂下眼眸,告诉自己这是个意外。

    每天都要意外这么几回,习惯了。

    他是逼着自己习惯的,动不动心跳飙升两百,早晚心脏病。

    系好腰带,沈瑄的视线落在孟的脸上,见对方表情平静,眉毛挑了一下,坐到榻边,也静静的出神。

    除了雨水砸落的声音,帐篷里只余令人的呼吸声。

    寂静也会让人无措,孟终于耐不住了,出声道:“指挥。”

    “恩?”

    沈瑄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不常见的慵懒,孟十二郎咬牙,忍住!

    “王爷宣召,可是为攻城一事?”

    “是。”沈瑄坐正身体,显然也为这件事心烦。

    攻不下真定,就打不开南下的道路。即使绕过去,以耿炳文的老辣,难说不会从背后偷袭。届时腹背受敌,更是胜负难料。沈瑄心中所想也恰好是燕王的担忧,张玉朱能等人未尝不知,却没人诉之于口。

    并非不愿说,而是不能说。

    说出龗去于战事无益,反而会打击士气。

    燕王很烦躁,犹如一头困兽,手下的大将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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