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待到放课,他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县学。

    困窘,耻辱,不甘。

    平日的努力,好像都在这一刻成为了笑话。

    归家时,孟广孝和孟刘氏正满怀期待,还置办了一桌好菜,夫妻俩都期盼着长子能获得保举,得个一飞冲天的机会。不想事非所愿,孟清海非但没有得到保举,反而被县中大令斥为品行不佳。

    “若是这话传出龗去,我儿……”

    孟刘氏一下瘫坐在了椅子上,不停的拭泪。里中老人带回消息时,她尚且不信,隔壁屯子里的许三郎连童生都不是,却能因孝义被保举。自家的大郎明明考中了秀才,却落得如此!

    几月来的担忧和不满,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孟刘氏一边哭,一边埋怨孟广孝,若不是他贪图十二郎家的那些田地,怎么会连累儿子被大令斥责!

    “若我儿无法科举,我、我不与你干休!”

    孟广孝也是一脸丧气,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听着孟刘氏的埋怨,一时气急,猛的咳嗽起来。

    “当家的?”

    孟刘氏被吓到了,孟从军离开,孟广孝的身体刚好了几日,如今又气又急,可不能再出了岔子。再顾不得哭,连忙上前扶住孟广孝,顺着他的后背和胸口,“当家的,你可不能出事。怪我,都怪我!”

    想想不能被保举的大郎,再想想被迫远赴边关的四郎,孟刘氏终于对造成这一切的孟产生了怨恨。

    “罢,大不了将十二郎家的田产都还回去!”孟广孝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不能让我儿受为父的带累!”

    “爹。”孟摇摇头,“不必如此。”

    “可……”

    “还回去也于事无补,又会让二堂叔和三堂叔不满,再给人留下话柄,说咱们心虚。”

    “大郎,若不这么做,你的名声可怎么办?”

    “名声?”孟清海突然笑了,“爹,当初买下十二郎家的田地,田契和一应手续可完备?可有中人?”

    “有,都有!”孟广孝忙道。

    “既然如此,便是银货两讫,所谓的侵占族人田产从何说起?”孟清海上前扶着孟广孝,“十二郎临行前,不是在众人面前道父亲慈爱,赠与宝钞米粮?且四郎又随他北出塞外,如此,旁人的指摘不过是听信传言,更无无理。”

    “那就不还了?可县中大令那样的评语?”

    “无碍。”孟清海摇头,“不过是不得保举,以儿的能力,科举出仕未尝不可。”

    纵然得到宽慰,孟广孝仍是后悔,当初若是狠下心,让那小畜生一同……

    “爹,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孟清海直起身,“此事也给了儿子一个教训,做事瞻前顾后必会累及自身。当初爹没狠下心对十二郎和六堂婶下手,如今再想不过是徒增烦恼。”

    “大郎,这事你知龗道?”

    “爹,十二郎得活着,好好龗的活着。”孟清海笑得温和,“若是一心要让十二郎死无葬身之地,也并非没有办法,可还不到鱼死网破之时。爹娘只需相信儿子,儿子必有金榜题名那一日。我与十二郎,也总有见面的那一天。”

    “大郎……”

    眼前的孟清海,让孟广孝和孟刘氏感到陌生,陌生得让他们害怕。

    洪武三十一年十月下旬,宛平县保举贤才的名单终于拟定,呈送北平布政使司。

    布政使不敢耽搁,即刻派出快马将名单送往南京。一同送出的,还有鞑子犯边,被边军击退的消息。

    此时的开平卫,战争的硝烟已经散去。鞑子和边军的尸骨都已经收敛,死去的战马进了边军的肚子,缴获的马匹和兵器,一一清点之后按照战功分发下去。

    无论是鞑子还是倭寇,明军战功都以首级论。缴获呈送一部分,其余都由边军和卫军内部消化。

    孟的伤势比想象中的严重,回家的当日就发起了高热,整整昏迷两天,自然没法遵令去千户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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