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粮

    程婷去扶她,可她死活不肯起来,只顾哭。

    薛崇训心下郁闷,又听得程婷也帮腔道:“郎君不如去求求叔父(程千里),他说不定能想到办法。”

    薛崇训心道:妈|的,你们以为老子舍得一个可堪重用的心腹?这一qiē不都是你们程家那老东西搞出来的事儿?

    他心里这么想,但并不把气往女人头上洒,虽然程婷也是程家的人。他想了想摇摇头道:“没用,程千里一心想靠手里的十万唐军去建不世伟业流芳百世,恐怕是不会轻yì改变既定作战计划。”

    程婷道:“可是叔父也要依靠郎君在朝里的关系,他并不想与你结怨。”

    “一码是一码。”薛崇训皱眉道,“他能专门布一枚‘李奕’在鄯州保我安危,但绝不会去管我一个手下的死活。”

    程婷见薛崇训十分镇定的样子,已经有些生气了:“五郎和你情同手足,到现在已经被围困两个多月了,郎君连一点办法都不想么!我不想看到你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说到最后一句程婷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了,怒色中渐渐露出了一种歉意。

    薛崇训果然也有些怒气,冷冷道:“我怎么没想办法?城北校场冒着大雪在训练的几千新兵,不是我多方筹措才招募来的?可这些人能突破吐谷浑大军的防线么!现在新军维持困难,必须要征你们这些商人的关税。”

    蔡氏拉住薛崇训的长袍下摆道:“只要能救出五郎,我一定想办法劝服家父倾全力资助官军。”

    薛崇训见她诚挚又可怜,口气又软了下来:“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恐怕不顶用。以前我是在等一个转机……”俩女人都急切地问道:“什么转机?”

    薛崇训转头看向门外的雪花:“才冬月间,陇右就下这么大的雪了。冬季对吐蕃人来说很艰难,吐蕃大军集结如果长时间无法运动到大唐腹地以战养战,他们的牲口会缺草料,吐蕃道路崎岖补给会十分困难,迟早退兵。如果张五郎能坚持到那时,届时无须程千里调援兵增援,吐谷浑兵也会自动退去……”

    他看着哭哭啼啼的女人,无不郁闷地说:“可等到现在南线那边还没结束,我也不知道具体状况,他们究竟在搞什么?”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五郎……”蔡氏大哭。

    薛崇训叹息道:“汤团练已去,张五郎如有闪失,谁再为我前驱?”他沉默了许久,忽然神色一凝道,“你们先下去,我赶着去廊州一趟。”

    ……

    张五郎还没死,他带人刚冲出城便中了一箭,部下将其救回城中,初时还活蹦乱跳的非要再次出城死战,后来郎中把箭头拔出来后流血过多昏过去了。不料这一昏迷就没醒,伤口好像感染了,高烧不退,被抬到了行辕疗伤。

    守捉无法指挥军队,陈团练便顺理成章地接手了指挥权;他是鄯州本地的武将世家出身,一直走武路子,在鄯州军中人脉和威望都够格,所以毫无悬念地被推举主持大局。

    陈团练接手指挥权之后啥也没干,先下令把那俩吐谷浑使者的皮给剥了放出城去,残暴程dù简直令人发指。吐谷浑军被激怒,连夜发动对城池的围攻,不过依然寸土难进。

    鄯州军饿着肚子也打退了敌军的进攻,但情况依然毫无改观,照样没吃食。

    眼看要饿死,众将聚在一起商议对策,多数人建yì开城决战,但有人也说道:“咱们战死了,吐谷浑人非得屠城不可。”

    “难道要投降?可咱们刚把使者的皮剥了,再要求和谈,不是胡闹么?”

    本来就是个烂摊子,现在又杀了使者……起先shā • rén 之时陈团练只图一时痛快,根本就没细想……他这厮经常干这种不顾后果的事,现在就更是一筹莫展了。

    这时听得一个校尉提醒陈团练道:“将军下了命令,要咱们全力周全城中百姓的性命,万一遭屠城了,您怎么对将军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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