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矣

    崔日用毕竟是男人心肠比女人硬,他昏厥过来后很快便接受了现实,说道:“死了人先报官吧,报京兆府。”

    这时一旁围观的年轻幕僚王昌龄道:“郎君显然是遭天灾意外而折,我觉得这事儿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只说染疾不治身亡便可。崔侍郎是他的父亲,也这么说,官府自然就不会追究了。”

    崔日用不解道:“为何要遮遮掩掩的?”

    王昌龄指着屋顶说道:“人在家里居然祸从天降,恐怕会被人闲言碎语说是遭了天谴,岂不影响崔府声誉,让死|者不安?”

    也许是王昌龄的从容态度激怒了贾氏,又可能是她太伤心了需要一个发泄口,听此话后顿时勃然大怒,指着王昌龄的鼻子骂道:“遭天谴?你在幸灾乐祸是吧,你嫉妒莫儿在背后诅咒他?!”

    王昌龄神色一阵尴尬,忙抱拳道:“夫人错怪王某。”

    崔日用也急忙拉住老婆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和咱们家的自己人过意不去,拿人家撒什么气?”

    “我不是生气!”贾氏一脸的泪水,咬着牙冷冷道,“什么天灾,都是人祸!说起来就是这个姓王的害死的莫儿!上次我说送莫儿回老家暂避,就是姓王的妖言劝阻,否则怎么会发生今天的惨事?”

    王昌龄愕然道:“我是曾在崔公面前劝过这话,但我又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灾意外岂能预算?夫人伤子心切随口说话,我自不予计较。如果我方才的建yì有何不妥,还请崔公及夫人海量。”

    崔日用忙劝道:“没有的事儿,王先生刚刚出得良策救我崔家,大恩还未感谢……你能理解夫人的心情就好。”

    王昌龄听罢以为然,便抱拳道:“我先回避。”

    “等等!”贾氏喝住他道,“你还回避什么?现在就给我滚,滚出崔家,狼|心狗|肺的东西休得在此混吃混喝!”

    “啪!”崔日用顿时暴跳如雷,一耳光扇了过去,打得那贾氏摔倒在地,双手捂住的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王昌龄愕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才学过人,但毕竟年纪小人生阅历有限,并不是什么都精通的,人情世故他就十分欠缺。他怔了半天,终于红着脸道:“我这就离开崔家……不过,崔公曾经答应过我们,如立大功能有一笔丰厚的赏赐,我现今很缺一笔钱财,短日之内没有别的办法,您能不能……”

    崔日用问道:“你要多少?”

    王昌龄道:“一万贯,多一分都不要,我急用。”

    “万贯?你拿这么多钱做什么用?”崔日用愕然,“我一时到哪里去凑这么多钱?何况莫儿不幸,白事也需一大笔花销……”

    地上的贾氏冷笑道:“定是去倚翠楼赎你那姘|头吧?不要脸的东西!咱们崔家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倒只想着寻花问柳。那个叫步摇的狐狸精迷惑了莫儿,又迷惑这姓王的,从中挑拨离间。姓王的也不是好东西,为了个脏货争风吃醋,恐怕巴不得莫儿早|死!”

    王昌龄愤怒道:“我叫你一声夫人,是出于尊重。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步摇!她虽堕|入风|尘,但是迫不得已,她不仅有善心,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家乡赤地百里颗粒无收,我流落到长安,已到了饿死街头之际,首先是步摇收留我,然后通guò郎君(崔莫)的关系才让我到崔府中谋得生计。我敬重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王昌龄的眼里竟然闪出了泪花,“我当时一身又脏又臭,狼bèi得连条狗不|如,你们知道我是怎么一个心境?这时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对素未相识的丑陋之人丝毫没有嫌弃……我若不将其恩情计在心里、不怀知恩图报之心,虽禽兽亦不如!”

    他说罢抱拳鞠躬道:“这一礼谢崔公知遇之恩,我非贪图财物之人,报酬不要也罢,咱们主幕之谊就此恩断义绝!”说罢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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