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眷

    张说道:“今天有口福了,此茶闻名,青翠芳馨、嗅之醉人、啜之赏心……”

    果然待茶水沏好之后,后廊中便飘散着一股别样的芳香,那香味闻起来就一个字:爽!

    “色泽翠绿,银毫明显,香孕兰蕙之清,味甘醇而鲜爽;茶汤清澈明亮,叶底细嫩成朵。茶味鲜醇,回味甘甜,真有一种渗人心肺的之感……”张说赞不绝口。

    薛崇训听得愕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贵的东西就是他|妈|的好啊。

    张说端起小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面有陶醉之色。薛崇训也没说话,细细品起茶来,周围十分宁静舒适。

    嗯,大概茶就是一种平和的心态吧。

    这时候张说或许要吟诗一首了,但他没有吟诗,只是仰头叹息了一声。

    薛崇训便问道:“张相公何故叹息?”

    张说一脸志向高远的表情,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仁人志士,缓缓说道:“身在庙堂,本应一展才学为国效力,做出一番大事来,可是路途之多艰,怎不叫人叹息?”

    薛崇训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听着,他心道:果然张说在朝里被排挤很不爽,想干事却没人支持。

    张说放低翘首感叹的头颅,平视着薛崇训道:“当初薛郎冲动之下杀掉了吐蕃郎氏,我十分愤慨,你可知为何?我张某同样是大唐男儿、同样是有血性的人,但我明白,与吐蕃开战绝非明智之举!”

    薛崇训道:“上次那件事我确有过错,并不计较张相公的责斥。但其中缘故,请张相公明示。”

    张说道:“薛郎的胸怀和胆识令人佩服,但沙场之上逐力,不是只要血性便能取胜的。吐蕃人几个月内便可集结至少五十万控弦之士,而反观我大唐,兵力捉襟见肘,折冲府常年不能满额征兵……是我大唐国力不强?非也,何故?”

    薛崇训心里其实也有一番想法,但他想听听张说的思想,便重复道:“何故?”

    张说仰起头,目光仿佛看得很远,他带着这样一个表情说道:“太宗皇帝之时,文治武功,蛮狄闻之丧胆,因有百战沙场的府兵在手;而高宗皇帝以后,全国人口逐渐增多,户部控zhì的户籍数目却逐年减少,均田制几乎名存实亡。没有民户(自耕农),不仅征兵愈加困难,长此以往,财税也有危机。再不变法,且不说财税问题,当前面临的大战就很难应付,没兵如何打?”

    薛崇训道:“法必须适应时宜,如果时变而法不变,自然会成为阻碍国家发展的绊脚石,我是支持变法的,但法不能乱变,不如先听听张相公的高见。”

    “改变租庸税制暂时不论,我是兵部尚书,先说兵制。折冲府征兵困难,须得朝廷出钱招募勇士,组成长征健儿,方能武力大振,守卫四方。”张说自信地说道。

    长征健儿?薛崇训一寻思,这不是改府兵制为募兵制么?

    其实现在这种实际状况,张说提出的办法是很适应时宜的,募兵制再配以相应的财税改革,不仅能提升国防,同时也能刺激经济。

    近些年来,南方江南道发展迅速,特别是运河沿线受商业刺激,百万人口的大都会已经出现了;反而关中道近左的民生照样困难。造成如此局面的原因恐怕和兵制有关。唐朝是以关中为根本之地,居高临下,用关中控zhì全国,所以主战兵力大多出自关中,男人都打仗去了,还得自带粮草和部分装备服役,劳动力不足自然会影响经济;而江南那边因为离京师和边关太远,上蕃困难,征兵比较少,就算税收重也照样能发展。

    如果用张说的想法,招募勇士取代府兵,那唐朝的根本之地关中经济定能复苏……薛崇训想起来,开元之治的物质繁华局面,也许就和募兵制有很大的关系!那么将会在历史上消失掉的开元之治,如果薛崇训支持张说,或许便能找回来了。

    不过薛崇训的心头一直有一个阴影:藩镇割据。它和府兵制的瓦解关系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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